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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清,简直空有一副好皮囊。她心里生出点儿怨怼,可要命的就是那副好皮囊——她还不想立即气哼哼地走。
这时灶台里的火要熄了,李无相就拿过竹质的吹火筒,凑到嘴边向灶里吹了一口长气,火光又将他的脸映亮。
陈绣长长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去,决定再给他个机会:「那是什麽?看着挺好玩,给我玩玩呗?」
李无相把吹火筒在手里晃了晃:「这个?」
「嗯。」
「吹火筒。很脏的。」
于是李无相看见陈绣先是愣了愣,然后微微张了张嘴。
他就在心里笑了一下。现在大致弄清楚陈绣的脾性了。有一种娇生惯养出来的磊落脾气,但心思也挺细腻,良知未失。如果再足够聪明,却又别太聪明,那就能因为自己刚才这句「很脏的」,搞清楚自己表现得相当冷淡的原因——她嫌弃生了黑斑的瓢丶嫌弃稻草铺子,于是这叫他觉得不大高兴,被她无意中冒犯了。
无论能不能确切地想清楚,都会因为这种模模糊糊的认知而产生那麽一丁点儿的愧疚感——
「……啊,我不是说你脏。」
接着,因为这麽一点儿的愧疚感,就会压制那点并不怎麽过分的小姐脾性,讨好似地顺着的自己的话题来展开。
李无相没立即回答她,而把她晾在那一小会儿。等到发现她准备微微皱起眉时,忽然开口说:「你们镇上是不是有位炼气士?」
眉头一下子被抚平了。陈绣立即说:「是啊。」
李无相抬起脸,叫她看见一个勉勉强强的微笑:「要是之前我们镇上……要是我也是个炼气士,也许就不会因为洪水——」
他住了口,轻轻叹出一口气,又低头摆弄柴火。
「我回去问问我镇上那位仙师能不能收你做徒弟。」陈绣赶紧说,「我叫陈绣,我爹就是金水镇主,仙师就供奉在我们家呢!」
李无相又摇了摇头,低低地说:「没那麽容易的……可还是谢谢你。」
陈绣的心里掠过一丝焦躁,觉得自己从来没跟任何人像这么小心翼翼地说话,却总是哄不好。可一想到他可怜的身世,她就对自己的焦躁感到惭愧了。况且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句话说得真妙——赵仙师要真的收了他做弟子,他就得会在自己家进进出出了!
今早赵仙师明明已经跟爹说过了他就是李家湾的小公子,爹却又推推拖拖地不肯叫人提亲,说这种事从来没有这麽急的,还得看看他的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