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塞缪尔·费舍尔讲故事 (第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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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钱,而我赢了还要给他们钱。”
塞缪尔·费舍尔看着我问道:“你喜欢玩纸牌吗?”
我说:“有时候。”
“什么时候?”
“和巴尔梅斯和库布斯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我输了不给钱,他们赢了还要给我钱。”
塞缪尔·费舍尔又嘿嘿笑了,他说:“作家们都是一路货色。”
我惊讶地发现塞缪尔·费舍尔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而且没有一丝外国人的腔调。如果不是看着他的脸,我会觉得是在和一个中国人聊天。我说:“费舍尔先生,你的中文说得真好,你在哪里学的?”
“中文?”塞缪尔·费舍尔摇摇头说,“我从来没有学过。我倒是见过,中文是很神秘的语言。”
“你现在说的就是中文。”我说。
“我一直在说德语。” 塞缪尔·费舍尔认真地看着我,“余先生,你的德语说得不错,像一个地道的法兰克福人。”
“不!”我叫了起来,“我一直在说中文,我根本不会说德语。”
在巴德伊舍的这个下午,奇妙的事情正在发生,塞缪尔·费舍尔说出的德语来到我这里时是中文,我说出的中文抵达他那里时是德语。我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就是在梦中也没有过。
“真是奇怪,”我感叹起来,“我说中文,你听到的是德语;你说德语,我听到是中文。”
“你们这个世界里的人总是大惊小怪。”塞缪尔·费舍尔用手指的关节轻轻敲打着圆桌灰蓝色的那一面,表示这个话题结束了。随后他再次说:“我是一个渔夫,给我讲讲你的捕鱼故事。”
“好吧。”我同意了。
我首先向塞缪尔·费舍尔说明,我要讲的不是渔夫的捕鱼故事,也不是牙医的捕鱼故事,而是一个中国孩子的捕鱼故事。
那是“文化大革命”时期,我正在中国南方的一个小镇上成长,一条小河从我们的小镇中间流淌过去。小河里没有捕鱼的故事,只有航运的故事,捕鱼的故事发生在乡间的池塘里。当时我家还没有搬进医院的宿舍楼,还居住在一条小巷的尽头。我在夏天早晨打开楼上窗户看到的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几个池塘散落在那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仿佛是田野的眼睛。我们小镇四周的田野里有不少池塘,夏季常常没有雨水,干旱的稻田就需要池塘里的水来灌溉。
童年的夏天在我记忆里炎热和无所事事,如果传来水泵的抽水声,那么激动人心的时刻来到了。我们这些穿着短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