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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蒙田说:“我以为写过去的事不如写目前的事那么冒险,为的是作者只要报告一个借来的真理……与药汤不同,一个古代的故事无论是这样或那样,并没有什么危险。”
庄子与惠子关于鱼是不是真的很快乐的对话,都是用否定想象的方式进行的,首先是庄子想象到鱼在水中嬉戏时的快乐,当他说鱼很快乐时,鱼的快乐也成为了他的快乐,而惠子立刻否定了,他对庄子说:“你又不是鱼,你怎么知道鱼很快乐?”
在这里,惠子否定的不是鱼的快乐与否,而是庄子的想象。惠子会不会这样认为:现在快乐的是庄子,而不是鱼,庄子所说的鱼的快乐只不过是借题发挥。
庄子也立刻否定了惠子的想象,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的快乐?
两个人的分歧在什么地方已经不重要了,庄子是因为自己快乐,才觉得鱼也快乐,庄子的快乐是一个事实,鱼的快乐是庄子的一个想象,或者恰恰反过来,鱼的快乐才是一个事实,庄子的快乐只是延伸出来的想象。
“人自乐于陆,鱼自乐于水。”两者都很快乐以后,想象与事实也就难分你我了。
与蒙田几乎是一个时代的王船山先生,是一位抱道隐居,萧然物外之人,他所作《庄子解》里,对庄周与蝴蝶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进行诠释时,着重在“此之为物化”上,“物化,谓化之在物者。”船山先生的弟子王增注:鲲化鹏、蜣螂化蜩、鹰化鸠……大者化大,小者化小。至于庄周化蝴蝶,蝴蝶化庄周,则无不可化矣。
如果用想象这个词来代替物化,在同样包含了变化的同时,还可以免去来自体积上的麻烦。庄周与蝴蝶,一大一小,两者相去甚远,不管是庄周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变成庄周,都会让人瞠目结舌,可是想象就不一样了,想象是自由的,是不受限制的,没有人会去计较想象中出现的差异,而且在关键时刻“强劲的想象”会“产生事实”。
卡夫卡在其小说《变形记》的一开始,就这样写道:“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
很多读者都注意到了甲虫的体积已经大大超过了变化前的格里高尔·萨姆沙,可是这中间有多少人对此表示过疑问?
<h3>三</h3>
那么,想象和事实之间究竟有多少距离?卡夫卡小说《变形记》的阅读者们在面对人变成甲虫时,会不会觉得这样是不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