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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达和我们特勤队的弟兄在楼下散乱地站着或者蹲着。我一下去他们都围上来了。但是,我没有说话,他们也没有说话。我还看到兵楼上几乎每个窗户都露出了各个分队弟兄的光头,他们都默默地看着我。
我穿过马达他们,默默地走向办公楼前的停车场。我父亲派了一辆奔驰来接我,那个时候他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大了,但是他没有来。我没有让他来,我不想让他知道什么,我不想让他心疼我。
来接我的人是我父亲当篮球教练时候的好朋友。他当时是体校的摔跤教练,现在是我父亲的副手,一伙体育界的老油子开了一个公司。只要不是我父亲来,我心里就有数,大队常委会对我父亲说,但是不会对外人说。
我背着我的大背囊,穿着报名参军时候的牛仔裤和李宁的夹克衫,脚下是一双旅游鞋。我孤独地走向那辆黑色的奔驰。我的身后是几百双战友兄弟的眼睛。我就那么在他们的注视下,离开他们。我真的有泪水,但是我强忍着。
“敬礼——”我听出来了,是马达班长。
随即,在我的回忆里面,我看到楼前楼上的战友弟兄整齐地敬礼。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但是我不敢回头,我流着眼泪走。他们在后面默默地看着我一步步走远。
我的那个叔叔默默地看着我,他也当过兵,是老侦察兵。他知道这种感情,所以,他对我轻轻地说:“你要跟他们告别一下。”
这个叔叔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很听他的话。我就立正,背着一背囊的青春利落地向后转。我看见几百个弟兄在各个角落向我—— 一个即将离开他们的小兵弟兄敬礼。
我的眼泪还在流,我的视线模糊了,所以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哭。我缓缓举起我的右手,久久地敬礼——这是我最后的一个军礼。我和我的弟兄们,没有语言,只有一个军礼。
当我的泪水流淌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看见了何大队。他站在训练场的门口,我知道他是赶到门口的。他举手向我—— 一个离去的小兵敬礼。
我看不清他的大黑脸,一个原因是远,另一个是我的泪水又出来了。我的手还举着,我抽泣着从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爸爸……”声音很轻,只有我自己可以听见,却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
我流着泪和我的青春、我的狗头大队、我的军旅生涯敬礼告别。然后,我缓缓把右手放下,咬牙转身离开。我在他们的注视下卸下我的大背囊,那是我在外形上最后一点儿陆军特种兵的痕迹(我不知道现在有多少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