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4/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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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我们在成排梨树后的草坪上念书。那天,父王便是在这儿找到我们的。见到他,我们全都一骨碌站起来,两个孩子加上一个奴隶,眼睛盯着地面,双手交叉在胸前。父王热络地拍着狐的背说:“加油吧!快有个王子让你调教了,若是神容许的话。你真应该感谢神哩,因为替我岳父那样威振四方的王管教孙子,是希腊人少有的荣幸。你该不会像只笨驴似的不领情吧?从前在希腊,你们不都是贩夫走卒吗?”
“所有人身上不都流着同样的血液吗?”
“同样的血液?”父王瞪大眼睛,拉开嗓门像牛哞般地笑着,“很遗憾!我可不这么认为。”
结果,第一个告诉我们后娘已有着落的,是父王,不是葩妲。父王攀上了一门好亲事,他将娶凯发德国的三公主为继室。凯发德王是我们这边世界最显赫的国君。(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凯发德舍得把女儿嫁给像我们这样贫穷的国家了,当初父王为什么察觉不出他的岳父其实已日渐式微,而婚盟的本身恰是证明。)
婚礼应该是几个星期后的事,但记忆中,筹备工作似乎延续了一整年。宫门附近所有的砖造物全都髹成大红色。栋梁室加挂了许多壁氈,并且父王发狠买了一张皇室专用的床。这床是用一种东方特产的木材搭成的,据说这种木材很灵,在上面生的孩子,五个中有四个是男的。(“真是愚蠢啊!孩子,”狐说,“生男生女是自然发生的,哪由得人左右。”)当喜事愈来愈近时,成天只见家畜被赶进来宰杀,紧接着是烘焙、酿酒,整座院子散发着兽皮的腥臊。我们这些小孩从一个房间钻到另一个房间看热闹。不过,好景不长。父王突然灵机一动,决定叫蕾迪芙、我和其他十二位女孩——全是王公贵族的女儿——合唱新婚颂,并且特别指定要希腊的颂歌,因为这才能叫邻国的国君羡慕、钦佩,这是他们办不到的。“可是,王上……”狐说,眼中漾着泪水。“教他们呀!狐,教他们。”父王嚷道,“如果你不能为我在新婚之夜呈献一首希腊歌,长久以来,我不是让你白吃白喝了吗?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没有人要你教懂她们希腊文。她们根本不必懂得歌词,只要能发音就够了。照着去办,否则,小心你的背会比胡子红。”
这计划真会把人逼疯。后来狐说,教我们这些番女唱希腊歌,使他仅存的一些红发全愁白了,“从前,我是狐,现在可是獾了。”
当我们学得稍微像样时,父亲带安姬宫的大祭司来听我们唱歌。对这大祭司,我一向十分惧怕,那种惧怕与对父亲的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