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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少爷,要不要灯笼?”
张原抬头望了望天,暮色沉沉,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说道:“大晴天的,等下月亮就升上来了,比灯笼还亮,兔亭,回去。”
兔亭“噢”的一声,提着灯笼回去了,两只兔耳朵丫髻一抖一抖的,伊亭把兔亭的丫髻越扎越高了。
张原带着武陵和穆真真出门,来到两里外的雾露桥畔鲁氏药铺,鲁云谷正悠闲地在后院喝茶,日间病人多,这时才闲下来,见张原来了,大喜:“介子,多日不见,学问大进了,可喜可贺。”张原重阳登高智斗姚复的外甥女婿杨尚源,此事轰传一时,鲁云谷自是拍手称快。
穆真真跪下便磕头,鲁云谷奇道:“咦,咦,这是做什么!”
张原笑道:“真真,我说了吧,不要磕头,鲁先生还以为你求他出诊呢,他好不容易才歇会。”
穆真真容色与寻常女子有异,鲁云谷是记得的,笑道:“我是收了诊金药费的,介子付的银子,两清,你要磕头就磕介子少爷。”
穆真真还没站起来,听鲁云谷这么一说,含羞望着张原,有磕头之意,又怕张原不喜——
张原忙道:“赶紧起来,你是磕头虫吗。”拉了穆真真一把,穆真真赶紧站起来。
鲁云谷亲自去烹松萝茶款待张原,不移时,香茶端上来了,两个人品茗闲谈半晌,张原从怀里取出那卷书册递给鲁云谷道:“鲁兄请看。”
鲁云谷以为是张原写的八股文,笑道:“好,愚兄拜读。”翻开一看,脸色渐渐就变了,看到自己叔母周氏遭姚复逼迫诬陷最终愤而自尽时,鲁云谷脸涨得通红,气喘起来,执卷的手微微发抖,十几年的旧伤疤被揭开,伤痛彻骨——
张原挥手让其他人退出去,说道:“鲁兄,姚复作恶多端,也该收拾了。”
鲁云谷合上书册,神情激动道:“介子你说,要我做些什么?”叔母去世之初的那两年,还是十六、七岁少年的鲁云谷带着小堂弟多次状告姚复,却都是毫无结果,这些年只有饮恨吞声,今日见张原收集姚复的恶事,报仇雪恨之心顿炽——
张原道:“十一月间,提学官会巡视绍兴府,到时鲁兄和其他一些受姚复陷害欺凌的苦主可一齐去提学官那里状告姚复,我料姚复那种无耻之徒下月底八股输给我也不会自解头巾的,定要耍赖,非得强力剥夺。”
鲁云谷道:“好,我立即命人去余姚把我堂弟叫来。”
张原道:“不急,下月中旬初再去叫人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