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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主人公这小孩不能理解只能感到其存在的一切:更远的地方,他人的想法,最主要的是他自己的内心,在成长过程中纷至沓来的陌生情感和新鲜欲望。这些东西使小孩很不安,很好奇,同时大受困扰。我已人到中年,仍觉人生无涯,大量东西摸不到边际,望眼欲穿,所以这一发问也是我此时的心境或说乃是我奋而创作的动机。
陈:这是一本有关“文化大革命”的书吗,所谓“一个人的遭遇”之类的?写完自我感觉怎么样,还满意吗?
王:不是,与“文化大革命”无关,有那个背景纯属偶合。我也不觉得我有什么特别的遭遇,都是一个人发育中必然要应对的问题,在“文化大革命”中也好,在抗日战争中也好,即便是在今天改革开放的一派大好形势下,这些问题仍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老实说,我宁愿晚生二十年,在今天这种社会环境中度过童年,再写出来,那样人们就更关注事情的真相而不会被表面热闹转移视线。我不是说时代对一个人不会产生影响,我必须承认环境可以强化人的感受,突出人的弱点,但我讨厌有那样一个时代,动荡异常,充满戏剧性和悬念。这所谓的“大时代”实在是喧宾夺主,常常使我们丧失人性,在人之为人的问题上放弃发问的权利,似乎认识了时代就可以代替认识自身。我想人在不同时代本性是岿然不动的,所以历史才会有“惊人相似”这一说。与其不断总结吸取历史教训,不如把自己打开,看看自己存在于何等局限之中,有什么是总也改不掉的,总是会发生的,事到临头才不会惊慌失措,才会坦然受死,用一种积极的乐观的态度看待自己的宿命。我在这个小说里关心的主要是这个,也就是说寻找自己的宿命。
自我感觉不好,写完之后很不自信,痛感到笔力的不够和文字的无力量。与我曾拥有过的想象比,这本书记录下的只是一个拙劣残缺的摹本。我可以写出刀子,写不出刀刃上的光芒,只能说确有一部好小说产生过,随之便埋灭了,我这脑子要是一电脑就好了,就不丢资料了。
陈:你是说很多想说的东西没写出来,难以见诸文字?
王:难以见诸文字。想到了,无可名状,还特别受小说既定情节排斥。我是想包罗万象,可小说自有章法,两万字后人物就自己行动了,有时我们可以合二为一,情投意合,有时,往往,他不理你那一套。跟作者比,小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