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 (第3/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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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南方的客人身在一处,不单单是蹲在他房门外的那两位,还有更大的一群 ——他们头戴海狸帽,身穿长礼服和羊毛衬裤,同这石骨钢筋、屹然挺立、象征着一个年轻国度的自信与骄傲的圆顶建筑内的一座座雕像形肖神似:他们将卷叠整齐的马裤夹在一侧胳膊下,另一只手提着尚未踏入新土的靴子,在欧洲外交家金色的发辫和讶异的面孔下,在锋刀利剑和镶满星星的绶带下,黝黑,矜重,沉静,永恒。
总统轻声喃喃道:“该死,该死,该死。”他穿过房间,在椅子边暂时驻步,拿起搁在一旁的靴子,朝对面的房门走去。门前,他再次停住,明知里头只有妻子在床上静然安睡,却出于三个星期以来时刻恭候命运垂临的习惯,转动把手时仍然把手脚放得极轻,显得过于小心谨慎。他拎着靴子穿过卧室,其间停下步子将手镜摆回梳妆台上,摆回新法兰西共和国赠予某位前任的那套梳妆用具中间,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前厅。一个身披长袍、脚上也只穿着长袜的人坐在那里;他抬头一看,见总统到来,便站起身。“一切正常?”总统压低了嗓门问道。
“是的,将军。”
“好。你…… ”那人一听,又取出一件样式朴素的长袍。“好,好。”总统说。那人还不及避让,总统便将袍子一甩,披在身上。“好了,还有…… ”这一回,那人预先料到了;总统接过帽子戴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两人手里拿着靴子,踮着脚离开了前厅。
后楼梯间异常阴冷,他们弓着脚背,长袜包裹的脚趾都蜷缩起来,嘴里呼出的热气化作缕缕白烟飘绕在头顶。两人轻轻地走下楼,坐在最底层的台阶上穿起靴子。
外头仍在下雪,雪花共天空与土地一色,仿佛隐了形似的,只当飘落到马厩黑漆漆的入口时才安静而突兀地显现出来。一丛丛矮树与灌木宛如一只只雪白的气球,黑色的轮廓线由上及下,轻盈而不动声色地延伸,没入披着银装的大地中。草木之间,饶有规律地散布着十来座形似帐篷的土丘,弧形的脊背处冒出小股小股的灰烟,升腾而遁入寂然无风的雪天中,仿佛那片片雪花本身正静静燃烧着一般。对此情此景,总统只目光阴郁地看了一眼,说了声:“快走吧。”另外那人低着脑袋,用袍子把脸裹得严严实实,继而加快了脚步,连走带跑一头钻进马厩里。“快走 ”二字真该从字典里抹掉,如何能用在领导一个党派、一个国家的将军身上;然而总统紧紧跟在那人身后,挨得如此之近,连两人嘴里吐出的气都彼此交融,化作一团白雾,无法分辨。还有 “逃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