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马棚 (第1/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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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安官在一家商店升堂问案,店里挤满了人,四下弥漫着干奶酪的味道。男孩待在店堂后头,蜷身坐在一只小桶上,闻到的可不尽是干酪味儿。从他坐的地方,望得见一排排货架,上面塞满了结结实实、矮矮胖胖的罐头,一个个神气十足的模样,彼此紧紧挨着。男孩分得清它们谁是谁,但靠的并非是标签上的字(他大字不识一个),他认的是包装纸上鲜红色的腊肉和一弯弯银白色的鱼。鼻子闻到的是干奶酪的味儿,肚子闻到的是罐头肉的味儿,两股子气味交替着,阵阵袭来,却都如蜻蜓点水、转瞬即逝,于是便只剩另一种萦绕不散的味儿,抑或说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感觉:一星半点的恐惧,大多是绝望与悲伤,男孩只觉得一股子热血上涌,一如往常。此时父亲和父亲的敌人(是我们的敌人,绝望中他如此想道,我们的!我们爷儿俩共同的敌人!他可是我爸爸!)正立于案前,男孩看不见治安官作公案的桌子,但听得见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话,当然,能听得见的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因为他父亲压根儿还没开过口。
“可你有什么证据呢,哈里斯先生?”
“说了,他的猪吃我的玉米,被我逮住,还给他送回去。就他家那篱笆栏子,根本圈不住猪,我就这么跟他说的,叫他小心着点儿。第二次又来,我索性把猪关在我自己那圈子里了,他来领猪的时候我还送他铁丝,管够,好叫他修补修补自家的猪圈。第三次我只能留下那牲口,替他喂替他养,后来跑到他家一看,那铁丝原封不动地卷着,丢在院子里。我同他讲,只要他付我一块钱喂养费,猪就还他。于是那天晚上一个黑鬼拿了一块钱来把猪领走了。我从没见过那黑鬼,他说:‘他要我关照你:木头干草,一点就着。’我说:‘啥?’那黑鬼说: ‘他叫我关照你一声,木头干草,一点就着。’夜里我的马棚就起火了,牲口是救下了,但棚子烧得一干二净。”
“那黑鬼在哪?你找着他没?”
“实话对你讲,那黑鬼我从来没见过,我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可找不着人,就不作数,算不得证据,你明白吗?”
“叫那孩子过来问,他知道得一清二楚。”起初,男孩也以为话锋所指是他的哥哥,可哈里斯接着又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