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存的万花楼刺客皆是吓得不轻，慌忙抽身脱离战斗。

蔡京似乎已经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神色波澜不惊：“行了！别的埋伏就别再亮出来，赶紧撤，真当朱提点那么容易被你们算计……若你们的人胆敢出来，下一刻就有三路兵马合围，结果只会是你们全军覆没！”

朱伯材缓步走到东侧高坡的边缘：“蔡相赶来此地，究竟是要帮赵不凡，还是要帮万花楼？”

“朱提点莫要生气！万花楼尚且不是灭亡的时候，既然赵不凡安然无恙，阁下就算达成目的，不如给老夫少许薄面，放任他们自去如何？”蔡京微笑着回应。

朱伯材眼中精光闪烁：“万花楼的主人真是不简单，竟然能令蔡相舍得给他一个人情？”

“不是人情……若朱提点查出结果，想必也会这么做。”

看着淡淡轻笑的蔡京，朱伯材没有多问，转而看向远处的刺客头领：“还不快滚？”

刺客头领戴着恶鬼面具，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但不用看也知道他脸色很差。

“撤！”

伴随着压抑的怒吼，众多万花楼高手迅速纵身远去，而蔡京则再度把目光转向了坡底的赵不凡。

“你已成为朱伯材的女婿，老夫便在这里先恭喜你……老夫前两日已经奏请陛下恩准，允许霸州留屯禁军扩充为一厢，由你担任厢都指挥使，协同守备霸州和沧州两地边关，至于你能获封什么官阶，便要看圣上是否欣赏你……老夫自认待你不薄，新婚贺礼也已送出，你我算是两清。”

说完这番话的蔡京徐徐回身走进了轿子，不多时就消失在西侧的高坡。

赵不凡久久沉默。

他已经领会到蔡京是主动撇清从属关系，原因多半在于他即将迎娶朱伯材的女儿，只因前些日子曾收到他送的十万贯，因而给一个厢都指挥使，算是对过去的了结，同时也涵盖着贺礼。

“厢”是大宋军队的最大常规编制，一厢辖十军，一军辖五个指挥，一指挥辖五都，每都百人，主战人员总计两万五千人，就武人来说，这是权力很大的差遣，但蔡京说的是扩充，不是转调，也就是说赵不凡只能自己设法组建，而且要协助承担沧州和霸州两地边关的防务，责任远比权力还要大。

如今兵部在蔡京手里，枢密院在童贯手里，两处军事机构若都不支持，其中的困难便足以预见，且不说别的，单是分拨到霸州的钱粮兵甲就不会有多少。

赵不凡迎娶朱链之后，他与朱家的联系会很紧密，自然无法继续附庸蔡京，而蔡京此举既有示好的意思，表露自己对得起赵不凡，愿意主动脱离从属关系，同时又给朱伯材和赵不凡一个下马威，促使他们重新权衡如何与他合作。

随同朱伯材返京的路上，赵不凡把大宦官杨戬要杀他的事给朱伯材说了，且怀疑万花楼就是杨戬的爪牙，而朱伯材只是淡淡一笑，表示他在蔡京力保万花楼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万花楼的主人是杨戬，也正是因为这点，他才会放过万花楼的刺客，具体原因则在于朝中的权力格局。

若今日一举剿灭万花楼，便会得到杨戬惑乱朝纲的证据，而杨戬也必然拼个鱼死网破，牵连出大量朝臣，甚至包括宫廷里的人，是时会导致朝廷的权力失衡，激化各大势力的矛盾。

朱伯材也好，蔡京也好，朝中的掌权势力都没有把握在大乱里挺住，蔡京不想看到朝廷大乱，便提醒朱伯材不要下狠手，暗示说新的权力体系形成之前，谁都承受不起失控的结果。

得知这些情况的赵不凡逐渐理清了朝堂形势的脉络。

回到东京汴梁之后，朱伯材没有让他去驿馆，而是安排他到朱家的外宅落脚，因为他丢失圣旨，贸然公开进京的消息会很危险，而且朱伯材故意把万花楼刺杀他的事给泄露了出去，促使那些该知道的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