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人马合一,麒麟黄金矛带起凄厉的呼啸声。
“枪芒!”王英惊慌失措,慌忙侧身躲闪,同时试图竖起铁枪护住身躯,想着挺过一合就逃。
看到他未战先怯的架势,卢俊义面露不屑,麒麟黄金矛荡起一阵残影,便在两马交错的刹那,先是挑飞王英的铁枪,而后反手一计突刺,直把王英穿了一个透心凉。
锋利的矛尖卡在王英战甲的缝隙,带着他飞落马下拖出两三丈之远。
“好快的枪!”
王英瞪起眼睛看向突出胸口的矛尖,很快就没了气息,而他的铁枪此时才刚刚落地,尚插在地面震颤不停……可怜矮脚虎王英纵横绿林多年,好色如命,抢过民女,吃过人心,逃过大狱,恶贯满盈,可谓是令人闻之色变的绿林好汉,今日却因为招惹一个女人而死得如此轻巧。
卢俊义勒停胯下的战马,抬起麒麟黄金矛遥指宋江,满眼尽是化不开的仇恨。
“宋公明!你先是派吴用在我家写反诗,后又设局引诱李固占我妻室,夺我家财,逼我落草,何其歹毒!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逼得我家破人亡!”
“卢员外莫要动怒!我们梁山众弟兄替天行道,为黎民百姓铲除奸臣,扫平天下不公,本是侠义之师,只因爱你的本事才不得不那么做,欲成大事自要有所牺牲,待众弟兄青史留名,员外自然能懂我的心意!”宋江说得大义凛然。
“替天行道?”卢俊义怒不可遏,猛然抬起麒麟黄金矛指向宋江身后那面“替天行道”大旗。“你有何脸面说替天行道!你替的是哪片天!老天若让你成就大事,它就是瞎了眼,你爱谁的本事,谁就得家破人亡!若真由你执掌权柄,岂非更为残暴不仁!”
两人遥遥对质的时候,藏在宋江身后的吴用转眼看向周昂、韩存保和王焕等人,发现他们的神色不太对劲,吴用害怕两人继续说会动摇宋江在梁山的威信,便抢着上前喝道:“胡言乱语!匹夫懂甚国家大事!公明哥哥自有全盘打算,只是你愚鲁不识而已……如今两军交战,且分出胜负再说!”
“谁有胆子便来,我卢俊义就在这里接着,当初你们欺我人单势孤,今日便把新账旧账一起算个清楚明白。”刻骨铭心的仇恨令卢俊义明显有些失控。
宋江看起来平静,实则忧心忡忡,先是王英被一合斩杀,导致士气受挫,而后又被卢俊义揭短,可谓出师不利,但贸然退兵形同承认势弱,必然引得麾下兄弟升起畏惧心,思来想去,他终是不甘心灰溜溜地撤走,当下沉声喝令:“周昂何在!”
“在!”
面容冷峻的周昂看起来威风凛凛,实则满心苦涩,因为卢俊义的话令他感触很深。
当初周昂协同韩存保和丘岳带兵征讨梁山,吃了败仗,本想一死了之,谁曾想会被宋江和吴用设局陷害,莫名其妙成为杀害丘岳的叛贼,随后他的妻儿老小又被宋江等人弄上梁山,使得他彻底绝望,最终只能选择落草为寇,此后梁山匪寇待他一家老小不错,而且他在匪窝待久了,也就习惯了,想着家儿老小能活得好便行。
人终究会受环境影响,当他没有别的路,慢慢也就变得放纵,曾经的雄心壮志早已磨灭,只能跟着宋江一路走到底,刚才卢俊义说的是自己,但何尝又不是他周昂的心声,只是他没有别的选择,更不敢表露内心。
随着周昂应命出战,宋江温和地笑说:“当初众兄弟虽然擒拿过卢俊义,却是伏击取胜……周教头的武艺在众兄弟间数一数二,今日不如就由你试探一番,看他究竟有几分本事。”
“得令!”
两军交战,军令如山。
周昂迅速抛开心中杂念,手中金蘸开山斧重重一挥,气势汹汹地策马出阵。
“员外!久闻你枪棒双绝,今日我周昂便领教几招!”
“原来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周昂……好!多说无益,手里见真章!”卢俊义毫不示弱。
位列本阵的赵不凡听到来人是周昂,心里升起诸多念头:周昂是被胁迫着投靠梁山,虽说在梁山待久了,难免越陷越深,但心里不可能没有想法,刚才二师傅虽然说的是自己,但难说周昂听到之后没有波动,若我表示既往不咎,给周昂一条路,说不定能令周昂动摇,再不济也能让宋江提防他。
默默想到这里,赵不凡果断出声:“周昂!你本是禁军教头,不思报国,为何助纣为虐,我早知你是被胁迫落草,更有人证能助你辨明清白,何不尽早弃暗投明……此番我奉命出征已得到圣上授命,不管能否证你清白,只要你投降,我便赦免你的罪过,且启用你到我麾下任职!”
赵不凡回头看向更远处的众多梁山头领。
“王焕!韩存保!你们同样如此,我不仅能保你们无碍,更能令你们在我麾下任职,随我到北疆抵御外侮,戴罪立功,青史留名,而且我在此承诺,任何梁山头领若肯诚心归顺,一概既往不咎!一律重新任用!”
宋江和吴用脸色大变,忍不住用眼角偷瞥韩存保、王焕和孙立等人,但他们没能看出什么,每个人都仿佛不为所动,但心里怎么想就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