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赵不凡总算摆脱剑七的浓重接待,顶着尴尬进入了聚贤布坊。
因为剑七是罕有的大嘴巴,所以赵不凡很快就弄明白了方杰的底细,原来方杰是明教教主方腊的侄子,武学天分很好,方腊已然把明教镇派武学之一的乾坤大挪移传给他,而且方杰的戟法和刀法同样不错,出手武力已经高达强四品。
赵不凡对方杰很有兴趣,亲自走到关押他的房间探望,却见他被绑在床上熟睡,不由略感诧异。
“方杰真是心大,怎么被绑了还能睡得着?”
剑七嬉笑着回说:“他哪里能睡得着,只是我用蒙汗药把他麻翻了,嗯……或许是蒙汗药放得有些多,暂时没有醒。”
“包道乙呢?别的随从呢?只有他一个人么?”赵不凡问。
“包道乙会邪门武功,据说还会法术,加入明教以前就经常用妖术害人,哪里能留他,万一着了他的道就完了,我已经送他去见阎王爷,省得麻烦,嗯,公孙先生,我没有说你的意思……此番我就看到他们两人,没发现别的随从。”剑七大咧咧地说。
这番话令公孙胜的脸颊有轻微抽动,尤其是杨沂中和尚昆阳看向他的时候,他更是笑得非常勉强。
赵不凡暗暗瞥他一眼,再度询问剑七:“你估计方杰什么时候能醒?”
剑七尴尬地搓着手:“少说要睡一两天,我担心他内力浑厚,下的药有些重。”
燕五眼皮猛跳:“你究竟下了多少?”
“半斤左右吧!”
“你……你用这玩意儿是论斤的么?”燕五瞠目结舌。
“我不说了下得有些重么,已经赶着用药给他洗胃,再加他内力深厚,应该死不了。”
“……”
心知方杰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清醒,赵不凡径自走向房门:“你们不要动方杰,押回聚贤庄再说,他没有杀聚贤庄的弟兄,大家没必要对他动手。”
“庄主果真深明大义,方杰的名声确实很好,为人仗义,帮过不少穷苦百姓,无原无故的……我剑七真是下不了手。”
剑七连连点头,而后又突然脸色转寒。
“不过邓光头不能活,劫货都不说,还杀我们卯兔堂几十号外围兄弟,此仇不能不报,他明教造反作乱,凭什么抢我们的物资,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说杀就杀么,就算邓光头将来投靠朝廷,王法治不了他,我照杀不误,弟兄们是我带的,我要负责到底,大不了我一人抗罪,不拖累聚贤庄便是。”
赵不凡厉声斥责:“这是什么话!聚贤庄是为了供养正义之师而组建,只要你们没犯错,自然要同进同退,但此事到此为止,聚贤庄不准再参与,你们的任务是扩展生意,令弟兄们过得好,防备盗贼和外敌,而不是跑去跟反贼厮杀,你们不是军队,也不是刽子手……今日我便向你们保证,哪怕邓元觉投降,仍然会被收归官府判罪,算是给弟兄们一个交代,可好?”
剑七长舒口气:“庄主就是庄主,如此处置自是最好。”
从关押方杰的屋子里出来,天色已是擦黑,剑七看起来脑子不好使,实则非常细心,不仅提前安排好酒宴,还全是苏杭名菜,令众人大饱口福,特别是他找来的青梅酒堪称一绝,赵不凡和折月芝从未喝过如此美妙的青梅酒,纵然晚上有事要办,两人也忍不住多喝几杯。
酒足饭饱之后,赵不凡不想耽搁,急于赶去西湖的忘忧谷,因为忘忧谷便是修罗鬼招出的老巢。
剑七对杭州了如指掌,听到他说要去忘忧谷,立时挤眉弄眼地笑说:“庄主!你可真会挑地方,忘忧谷是出名的好玩,嗯……不过折小妹嘛,我找两名丫鬟陪你到夜市逛逛怎么样?”
折月芝满眼迷惑:“为什么要把我支去夜市?”
“这……这……”剑七尴尬地搓着手,彷如有什么话不好说。
赵不凡不由皱眉:“有什么就直说。”
“直说?”剑七愕然地瞪大眼睛。
“不直说,难道弯着说?”赵不凡白他一眼。
剑七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庄主就是大庄主,端是坦诚,果真大丈夫,逛妓院都大张旗鼓,着实与众不同……对吧!燕五哥?”
燕五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庄主是去办事。”
“去妓院当然是办事,不然去参观别人办事么?”剑七疑惑道。
“噗!”杨沂中一口喷出嘴里的酸梅汤。“咳咳!咳咳……那也叫办事?”
剑七瞥他一眼:“当然!而且是大事!食色!性也!”
折月芝气得脸都青了,猛然回头盯着赵不凡说:“你的聚贤庄真是藏污纳垢,这都是些什么人?”
赵不凡苦笑着摊手:“我管不了人家的私事。”
眼见话题越扯越远,燕五忍不住插话:“剑七!别闹!庄主有正事要做!”
“我当然知道。”剑七笑着摆摆手,嬉笑的同时,眼睛已闪动精光。“庄主是大忙人,不远千里来杭州,哪可能单为逛妓院,我已经叫弟兄们做好准备,只待庄主一声令下,便是刀山火海都敢去。”
这剑七……
赵不凡诧异地看他一眼,也没有说破,转而接口道:“别的人都不用,就我们几人就行,芝芝姐也装扮成男子。”
“得嘞!谨遵庄主号令!”
剑七熟门熟路,很快便带着众人穿小路近道抵达忘忧谷。
忘忧谷与赵不凡想象之中的样子大不相同,其主要通路两旁全都挂满红灯笼,不显阴暗,反而有种浓浓的喜意,行至湖边,入目便是蜿蜒曲折的水上廊道,从湖岸延伸至湖水深处,且廊道尽头也不是亭台楼阁,而是三艘巨大的楼船,彼此以铁索勾连。
楼船的规模远超常规,容纳千人都没有问题,船舷也不是做成女墙式样,而是精美的红漆栏杆,既防止喝醉的人落水,也显得华丽精致,船身和船楼则挂着难以计数的红色灯笼和丝带,细致的雕刻和鎏金装饰多不胜数,令人觉得堂皇而不失雅致,说它是水上宫殿也不为过。
时值上半夜,忘忧谷正是热闹的时候,灯红酒绿,人影绰绰,千娇百媚的姑娘们来回奔走,莺声燕语,风情万种,真是有说不尽的诱惑。
“忘忧谷竟然是三艘巨大的花船?”折月芝有些惊讶,虽然东京也有花船,但没有此等规模。
“嗯!”剑七笑着点头,他明显对这里很熟悉。“三艘花船的第一艘取名忘,寓意是走上去就会忘掉外边的世界,能吹风赏月,能享用美酒,能看美人起舞,能听天外之音,纵情于声色,自能忘却人世烦恼,多是寻常俗人聚集,求的是声色犬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