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美人似乎觉得不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不久又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等发现赵不凡不在身边，她揉了揉眼睛，突地就坐起身来打量。

此时赵不凡正伫立在屋子的角落，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挂在盔甲架的白虎吞云甲。

朱琏抓起散落的衣物，一边穿戴一边迷糊地问：“大清早就看战甲做什么？怎么起来都不叫我？”

“我看你睡得正香，便不曾叫你。”赵不凡顺口回应，眼睛仍旧注视着战甲。

朱琏迅速把贴身衣物穿好，又简单理理散乱的长发，便从床上起来走到他身旁。“我说你老盯着吞云甲看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我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够不再穿战甲，逍遥自在地带着你看遍万水千山。”

“你这会儿不就没穿吗？一大早就高深莫测的做什么？”

大梦初醒的朱琏没能领会到赵不凡的意思，翻白眼的样子满含妩媚，但她细细一想，又猛得睁大了眼睛。

“你要出征了？”

“嗯！”赵不凡轻轻点头。

朱琏绝美的面容瞬时被忧愁占据：“具体什么时候走？”

“此刻！”

“……”

片刻的沉默之后，朱链突然从背后抱住赵不凡，并且把俏脸紧紧贴在他宽阔的后背。

感受到朱琏的担心，赵不凡不由笑着拍拍她的手。

“我会活着回来的。”

“我想跟你一起去。”朱琏哽咽着说。

赵不凡跨前一步离开朱链的怀抱，又回身扶着她双肩安慰：“家总不能不要，若你跟我一起去，谁来照看家里的事……我走之后，大事小事总要有人做决定。”

“我……”

朱琏张了张嘴，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顾忌到大局，她只能用理智压抑情感。

“自大宋开国以来，北伐无不以失败告终，局部的胜利有过，全面的胜利却从未有过，而每次失败的后果就是大量将士埋骨沙场，无数名将陨落！不凡！我很害怕，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北伐真的能成功吗？我们真的能收复幽云十六州吗？太祖皇帝都没有办到的事，我们能办到吗？我好害怕，怕你一去不返，怕你像历代名将一样饮恨北疆，多少大宋男儿前赴后继，全都死在这条路，我真的好害怕！”

朱琏哭了！哭得稀里哗啦！她紧紧抱住赵不凡，死活不肯松手！

赵不凡深深叹了口气。

宋人打从心底里怕辽国，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人人都很怕，甚至有很多人因此而崇拜辽人。

辽国给大宋留下太多阴影，一百多年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这种窘境，打胜了要和谈，打输了要叩拜称臣，甚至已经到了只要抗辽就是英雄，敢打辽国就是英雄，全然是信心的丧失和尊严的崩溃。

朱琏的状态令赵不凡的意志更为坚定，语气也充斥着坚决。

“琏儿！我会打胜这一仗！让宋人永远不用再臣服！永远不会再畏惧！好好在家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