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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烧伤37%,短时间内脱离不了危险。马丁相信医院说的是实情,不过他还是打通了关系,当天晚上来到了病房内。病人躺在无菌帷幕中,浑身缠满抗菌纱布。帷幕外有一名黑发中年妇人和一名黑发少年,显然也是刚刚赶到,正在听主治医生介绍病情。那位母亲不大懂英语,少年边听边为母亲翻译。妇人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横祸击蒙了,面色悲苦,神态茫然。少年则用一道冷漠之墙把自己紧紧包住,看来,他既为父亲羞愧,又艰难地维持着自尊。
马丁在20世纪70年代和90年代去过中国,最长一次住了半年。所以,他对中国的了解绝不是远景式、肤浅式的。正如他在一篇文章中所说,他“亲耳听见了这个巨大的社会机器在反向或正向加速运转时,所发出的吱吱嘎嘎的摩擦声”。即使在70年代那个贫困的中国,他对这个国家也怀着畏惧。想想吧,一个超过世界人口1/5的民族!
没有宗教信仰,仅靠民族人文思想维持了五千年的向心力!拿破仑说过,当中国从沉睡中醒来时,一定会令世界颤抖──现在它确实醒了,连哈欠都打过啦。
帷幕中,医生正在从病人未烧伤的大腿内侧取皮,随后将用这些皮肤细胞培育人造皮肤,为病人植皮。马丁向吉明的妻子和儿子走去,他知道这会儿不是采访的好时机,不过他仍然递过自己的名片。吉妻木然地接过名片,没有说话。吉的儿子满怀戒备地盯着马丁,抢先回绝道:
“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你别来打搅我妈妈!”
马丁笑笑,准备施展他的魅力攻势,这时帷幕中传来两声短促的低呼。母子两人同时转过头,病人是用汉语说的,声音很清晰:
“上帝!上帝!”
病床上,在那个被缠得只留下七窍的脑袋上,一双眼睛缓缓睁开了,散视的目光逐渐收拢,定焦在远处。吉明没有看见妻儿,没有听见妻儿的喊声,也没有看见在病床前忙碌的医护。他的嘴唇翕动着,喃喃地重复着四个音节。这次,吉妻和儿子都没有听懂,但身旁不懂汉语的医生听懂了。他是在说: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哈利路亚!
长着翅膀的小天使们在洁白的云朵中围着吉明飞翔,欢快地唱着这支歌。吉明定定神,才看清他是在教堂里,唱诗班的少男少女们圆张着嘴巴,极虔诚极投入地唱这首最著名的圣诞颂歌《弥塞亚》:
“哈利路亚!世上的国成了我主和主基督的国,他要做王,直到永远。哈利路亚!”
教堂的信徒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