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喧嚣(2 / 2)

惹火 何缱绻 5725 字 2024-02-18

买她和徐宙也共同创作的那副《星空》图的,是一位美术杂志社的前编辑。南烟顺手在网上查过对方的信息。

资质很老的一位前辈,与冷嘉绅不分上下。

他今天给她发来了信息,问她还有没有别的作品,很欣赏她似的。

这幅画是她和徐宙也共同创作的,南烟回复了那位买家的同时提及了此事,对方却坚持说要看她的作品。

她说自己现在在俄罗斯,回去之后会联系他。

他便欣然答应了。

南烟正窝在沙发画着画儿,手旁小桌突然传来了声轻响。她猛然抬头。

不是怀礼。

Joseph有着独属于少年的清澈笑容,蓝灰色眼睛映出她画纸上的线条,用俄语称赞说:“真好看。”

南烟便笑一笑,英文和他对话:“这里风景很好看,适合画画,我很想去外面画画。”

Joseph便眨眨眼睛,又看她的画,“Rita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大概3天,”南烟说,“3天后我要回圣彼得堡。”

她要去画展的。

Joseph点头:“那明天我去雪场可以顺便带你去画画,我知道一个地方,景色很好看。”

“真的?”南烟眼前一亮。

今天没在雪场玩尽兴,明天她还想去滑雪来着。

Joseph和她聊了会儿就离开了,南烟靠在沙发上休整片刻,才准备点烟,遥遥听到了脚步。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她头枕在沙发靠背,抬起头来。

俄罗斯风情浓郁的装饰,风雪缭绕,巅峰倒影。

他仿佛在天花板上行走。

怀礼走了过来,周身携一阵淡淡烟草气。混着雪茄的味道。

不知道是否是他刚才在抽。

怀礼手臂撑住沙发靠背,微微低了身,垂眸,打量她放在一旁的画,“画完了?”

“还没有啊,”南烟笑着,仍这么仰头靠住沙发。披肩散在肩下,只穿了件丝绸质感的吊带。

胸口一湾勾绕的雪白。

又深又勾人。

怀礼视线落在她下颌。

南烟抬手,捻了下他衬衫的纽扣,问他,

“怎么样?”

“画?”

“不然?”

她笑得意味深长。

怀礼也微笑,拿起来。

他蓦然想到她之前随手为他画的那副画,还有心脏音展馆的墙绘。也一如这样空灵的风格。

是她的风格。

那种矛盾的破碎感。

他视线淡淡滑过她,好似想从她的脸上瞧出一些与作品风格契合的端倪。

却又别开。

“很好看,”他欣赏一番,又看她,眉目淡淡的,“给我的么?”

画未完成,他看到了背后右下角的落款。

给Lance。

还有从北京出发到圣彼得堡的出行计划。

那天晚上她随手写在后面的。

“送你做个纪念吧?”她笑着,眼睛一眨不眨。

好似有几分真心。

“这么好看,还是自己留着比较好吧,”怀礼笑了笑,轻轻地放下了画。他眉眼间浮现几分倦意。

“画完早点休息。”

他轻轻揉了下她头发,最后说了句,便转身去他的房间了。

刚在楼下还问她她的房间今晚是不是就她一个人。

南烟知道是调情话,心里俨然有了期待。

女人总是这样。

她没说什么,望着他背影,一直到他进了他房间的门,才收回了目光。

头顶残留他掌心的触感,似有若无。

忘了问他明天要不要再教她滑雪了。

不如和Joseph去画画吧。

房客们陆陆续续回了自己房间。

楼下声响渐消,和善的民宿老板Eva上来同她聊了会儿天。身材敦实的俄罗斯中年妇女,是Joseph的母亲,他们容貌有几分相像。

Eva善良地为她留了一盏灯,嘱咐她早点休息。

南烟咬着烟。

画准备厚涂三层,最底一层快要画好,却总觉得缺点什么。不知该怎么动笔了。

思绪迟滞在这里,她手机电池也完全不行了,剩余电量飘了红。

闪烁着。

屏幕上次摔了也坏掉了。

靠着沙发,朝空气轻吐烟圈儿。

她到现在都不知该怎么回晏语柔的信息。

瞒了事就如撒了谎,总需要一件事、一件事,一个谎、一个谎,一层层地包瞒下去。

她没说她和怀礼来俄罗斯的事情。

她有私心了,她承认。

她真是自私。

钟摆落到凌晨三点的数字上,倦的睁不开眼了。手旁的颜料干了,画笔也很不好用了。

上次他要付钱给她买那支很贵的画笔。

她拒绝了。

一向骗财骗色又骗吃骗喝无比坦荡的她,居然不好意思占他便宜了。

唉。

她又叹气。

再提笔,身后有门响。

独个儿坐在这个小厅沉浸自己的事情,深夜里这样突兀的声音总容易被她忽略掉。

南烟没回头。

却有人坐在了她的身旁。

“还在画?”

是怀礼。

南烟嗯了声,没抬头。

“你还不睡?在等我?”

“可以等等你。”怀礼抚了下脸颊轻笑。

他很少有这样失眠的时刻。

梦见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很少这样。

怀兴炜今天打了电话给他。

父子二人很少有这样平和的时刻,虽这些年关系和缓,但电话过来的第一句都变得生硬且难以启齿。

问他要不要回港城,怀野妈妈过生日。

往常这样的时刻是不会通知他的,虽然是一家人,自他初中去了北京,就好似与那边一分为二。

过成了两家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回去。

也许这时从俄罗斯飞回国也是来得及的。一家人团聚,和和睦睦。

但又总觉得,那里不属于他。

他说了自己在俄罗斯,还未说要不要考虑。

怀兴炜又觉得他是在搪塞。

怀礼终究也没解释太多。

南烟见他沉默,又抬头。

他衬衫随意穿在身上,显然是睡了一半起了夜,也许是失了眠或是什么。

一条手臂懒懒搭在扶手。

怀礼收回神绪,拿烟朝她晃了下,好似怕打扰她似的。

“你抽吧。”南烟说,“顺便给我一根。”

怀礼便倾身过来点烟,先把第一支给了她,自己有点了一支。

他似乎精神不打好,揉了揉太阳穴,吐着烟气,嗓音淡淡,语气也慢条斯理,“睡一半醒了,出来看看你睡没睡。”

他坐了会儿,又起身。

却又驻足,低了低头,观察了一下她的画,“真挺好看的。”

在她身后看了片刻,他温和的呼吸落入她肩窝。一阵阵的痒。

南烟回头,对上他的眸。他看着她,眉目倦倦的,又笑了笑,“我不打扰你了,去楼下走走。”

她并没有觉得他打扰她。

怀礼没说什么了,往楼梯口去。

南烟忽然叫他,“怀礼。”

怀礼回头,唇边一点猩红,青白色烟气遮盖他眉眼。

他眯了眯眸。

“我后天就回圣彼得堡了。”南烟说。

“后天?”他扬眉。

“是啊,之前跟你说过,”她笑了笑,道,“我去看画展。”

她不掩饰自己的表情了。

是的,她有期待。

想和她一齐。

“哦,我想起来了,”怀礼记得是6号,从鼻腔出了一声,很轻地笑了,“有人陪你吗。”

“想让你跟我一起?”南烟说,“如果你有空?”

她又问他有没有空。

如果换在以前,南烟可不会对一个男人这般询问。

没空就没空了。

可是。

怀礼目光落在她脸上,好像看出了什么。

但他只是不紧不慢地、又真心实意地说:“那你一个人玩开心点。”

南烟没再说什么了。

不知画了多久,南烟靠在沙发上睡了。

朦胧中,好像有人用毯子盖住了她裸露在外的脚踝,过了会儿,又抱她回了房间。

怀抱中有很淡的雪松香气。

第二天一醒,果然在自己的房间。

这个房间本来住两个人的,南烟昨天住进来时,隔壁床的乌克兰女孩儿正好搬走。

中午才醒,Joseph好心地等她到这会儿。

她匆匆坐上了他的车,一同下山。

路上南烟顺口问:“Lance他们是不是又去雪场了?”

“应该是,”Joseph说,“Lance和Kaven滑的很好,今天我想跟他们一起滑,Rita你昨天学得怎么样?我看到Lance在教你,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吧。”

“一般般,”南烟其实有点意犹未尽,举了举怀中的画板,“有机会还想再滑一滑,但是今天要去画画,麻烦你载我一趟了。”

Joseph于是笑笑,“中国人总是很客气。”

又向南烟指路,“绕过那里就到了,经常有摄影师和画家来这里,晚点我从雪场回来顺便接你。”

南烟好笑地问:“你天天都去滑雪?”

“不是,我在那里工作,民宿是我妈妈在打理,”Joseph说,“哦忘了说,雪场是我舅舅开的。”

.

怀礼和怀郁这次休假带了公务,圣彼得堡国立医院今天中午给他们来了电话,与UNIHEART等几家合作医院代表的会议提前到明天早晨10点举行。

下午就有了暴风雪预警,为了避免回不去,从雪场出来,几人就退了房出发了。

去年准备来,半路就折返了。

这次倒还好,但满打满算也只玩了两天半,怀郁又没尽兴,在车上连连哀嚎。天色渐渐阴沉,仿佛压着一团灰色的积雨云。

酝酿着暴风雪。

路程2小时,已经开始堵车了。

都是往圣彼得堡赶的。

雪势加大,听闻暴风雪已经降临了他们刚回来的那个小镇。

“还好从雪场回来早,”怀郁听着广播,这下开始感叹幸运了,“再晚走真走不了了。”

陈舒亦看了看怀礼,问怀郁:“南烟没和我们一起走?”

怀郁动了动唇,正准备说话。

怀礼的电话响了。

“绝对是Anton,”怀郁嚷嚷着,对开车的Elsa用俄语说,“你爸爸就不能体谅一下,又不是明天早晨10点到不了,遇到这情况我们已经尽可能往回赶了。”

“喂。”怀礼接起。

Joseph蹩脚的中文,连带着英语和俄语一齐往外蹦,焦急地问:“请问是Lance吗?Rita跟你们一起回去了吗?”

怀礼皱了下眉,“没有。”

那边信号都断断续续,依稀能听到周围有呼号,让Joseph等人封好门窗。

风雪喧嚣。

“她今天出去画画了,现在还没回来……”Joseph颤着嗓音说。

作者有话说: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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