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上有毒蛇咝咝声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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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务之急是拦住我们的身体,阻止致命的下滑。
我们每个人都像八脚章鱼一般,拼命扩大自己与山体接触的面积,以增加摩擦力。见到任何一条岩缝,都毫不犹豫地把手脚插进去,鲜血直流却毫无知觉。脚蹬掉一块又一块石头和冰块,听它们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七手八脚飞快地做着霹雳舞中类似擦窗户的动作,由于极度奋力,动作扭曲得可怕。我们甚至把脸也紧紧地贴在冰面上,利用凸起的鼻子和眉毛,使身体滑动的速度减慢……
终于,恐怖悲惨的下滑停止了。河莲被一块冰凌阻挡在半山,我们从死神手里赢回了关键的一局。
我们彼此看了看,脸色都像铁一般,冰冷坚硬。擦破的地方并没有鲜血流出,它们被冻住了,成了淡红色的冰。哈!我们还活着!这是多么值得庆贺的事情啊!我们揉揉脸上冻僵的肌肉,彼此做个鬼脸。我抖了一下结组绳,沾满冰凌的绳子发出嘣嘣的声响,好像一根巨大的琴弦,也在为我们高兴地叹息。
剩下的事,就是继续攀登。经历了一次生与死的模拟演习,我们更小心地珍惜生的权利。
爬啊爬……我几乎已经不去想顶峰的事了,只是机械地爬……突然,眼前一亮。整整几个小时,我的眼帘里除了冰雪还是冰雪,我们已经忘记了世界上还有其他的颜色。一片极大的蔚蓝色,像大鸟的羽毛,无声地将我覆盖。阳光温暖地抚摸着我的额头,把一种让人流泪的关怀,从九天之上无边无际地倾倒下来。
啊,顶峰到了!
顶峰是很小的一块地方,眼前一片凄凉的空寂,什么也没有。不,不对,这里有太阳和风。太阳在比你更高的地方,孤单地悬挂着,等着你来做伴。风几乎是和你一般高矮,掠着你的肩膀和头发飞过,好像要把你征服山的消息带到远方。我捏了一小撮儿雪,没敢取太多。我想山顶上的雪,必有一种神圣的魔力,我应该给其他登上山顶的人留一些。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遗憾得很,山顶的雪和别的地方的雪,味道是一样的。如果一定要找出它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有一点咸、有一点甜,那是我咽喉的血混到里面了。
我站在山顶的时候,小鹿在下山的路上,河莲在上山的路上,结组绳像金字塔的两条边长,山顶暂时成为它的制高点。我轻轻抽了抽绳子,她们都感觉到了,给了我一个回应。
我感觉到这是我们的生命之绳。山是不能征服的,我们爬上了山,我们又迅速地离开了山。我们只是山的匆匆过客。当我们还不曾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山就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