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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领着庆川进了村, 多年未归,村里的一如既往地穷。入了春,田间地头还是覆着一层厚厚的积雪。破破烂烂低矮的草屋, 零星坐落在山坳间。
脚踩在积雪上, 嘎吱响个不停。靠近路的人家钻出一条老黄狗,朝着他们狂叫。
庆川停下脚, 四下打量, 黯然道:“阿爹, 这么些年了,村里一丁点都未变,还是这般穷。”
老张紧了紧皮袄,道:“变了,先前熟悉的邻居, 大多都死了,只余下命大的活了下来。”
庆川一阵难过,望着从茅草屋里探头出来张望的人,仔细辨认了半晌。
灰扑扑的破烂衣衫, 苍老皱纹密布的脸,他实在没能认出是谁。
老张看了一阵, 也没能认清。倒是那人犹豫了下, 问道:“可是猪儿?”
乡下人取贱名好养活,老张的小名就叫张猪儿。他父母都没念过书,长大后也没给他取个正经名字。
村里太穷, 土地要到仲春方能陆续化冻, 庄稼长得稀稀拉拉, 收不了几颗粮食。几乎见不到猪狗牛羊, 除了他们这群被取做猪狗牛羊的人。
庆川的名字叫狗儿, 卖给程家以后,程箴重新给他取了名叫庆川。
老张却没有改,他不怀念穷得叮当响的村子,留着这个名字,是对去世父母的一点念想。
老张仔细辨认着那人,迟疑了下,道:“是我,你是?”
那人一下跑了上前,热情地道:“我是张羊,猪儿,没想到你还活着啊,我以为你没了呢!”
张羊是老张幼时的玩伴,以前家住在半山腰,以前那场灾害,家被山石冲塌了,搬到平坦些的路边,重新盖起了座茅草屋。
老张见到故人,也忍不住高兴上前,道:“是啊,我还活着,你呢......”
过得可好,一眼便可得知,老张咽下了寒暄,道:“你还活着啊,真好,真好!”
庆川模模糊糊还有些印象,这时上前见礼打招呼,叫了声张叔。
张羊浑浊的双眼打量着庆川,连声道:“好,好孩子。走,外面冷,回屋去说。”
老张随着张羊去了他家,弯腰进了屋。
土墙屋为了暖和,修得低矮,迎面是一张土炕,周围空处摆着些杂乱农具,家什只有炕上的一张炕桌,炕头的一只旧木箱。
炕上三四个分不清男女,大大小小的孩子挤在一起。有人在乱爬,有人缩在看不出颜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