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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前的一天。
那一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安折望着他的眼睛,对他说:他没有受伤。
辩驳与抵赖他早已经看惯,质问和愤怒是他每天都要遇到无数次的东西。
但他第一次看见那样的一双眼睛,他没有质问,也没有不解,只是哀伤。哀伤中又有天真的平静,仿佛只要他开口说出一个理由,他什么都接受,什么都原谅。
在此之前他没有理会过任何人的抗辩,但那一次,他挑开覆盖尸体的白布,露出那人的伤口。
人的动摇始于第一次心软。
第40章
安折做梦了。
他好像站在黑水横流的深渊上方, 面前是无边无际的空旷世界。危险的气息像一只手攫住了他, 远方黑暗中一定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 他喘不过气来。
他觉得危险,下意识环视四周,并向后退了两步, 危险的注视里,他想找什么人,或者靠近什么人来获取安全感。
于是他的手不安地动了一下, 轻轻抓住陆沨的袖角。
他呼吸微微急促, 像是害怕了。
陆沨合上银色冷箱的箱盖,将空掉的一次性针管丢进了床头的垃圾桶, 并把枪放回床头触手可及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后,安折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已经平复下来, 但漂亮的眉仍微微蹙着。
他的脖颈一侧沁出了一颗微小的鲜红血珠,不过三分钟, 那血珠就凝固成了一个红色的小点,是个针孔,但被注射进去的东西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这枚血点之外的任何损伤。
他整个人像个皮毛柔软的小动物, 一种脆弱的安逸, 好像很容易被摧毁得彻彻底底,又好像很容易就能够被保护得滴水不漏。
陆沨面无表情看着他,良久,他伸出手,指尖停留在安折眉心温热的皮肤上, 像蜻蜓停在水面那双蹙起的眉缓缓舒展开,不过三分钟后,他又像最开始那样安然睡着了,
*
安折醒来的时候整个房间已经亮了,是上午八九点那种亮度,对迟到的恐慌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然后他发现昨晚他用来裹住自己的毛巾已经散开,往下滑落不少,离开了他的肩背。
而他的手紧紧抓着某个人类的衣角,整个人靠在这个人类的身上,脸靠着他的肩膀。
假如这个人是瑟兰,安折会用符合人类礼仪的方式给他道歉。
假如这个人是柯林,安折会立刻火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