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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知道。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波利告诉他:他一定也爱着你。
审判者会喜欢异种吗?
我不知道,波利道,但我也和许多异种一起生活了一百年如果你认为我仍然有资格被称为审判者的话。
望着那双仿佛知晓一切的灰蓝色眼睛,安折想,波利一定知道陆沨之所以会喜欢他的原因,可他不敢去问了,波利不说,一定有他的原因。
重重的影像在他眼前浮现,城门里,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嘶哑着诅咒他不得好死,供给站的广场上,子弹向后打穿杜赛的头颅,她却朝着他向前倒去。无数剪影在他眼前浮现,那些声嘶力竭的呼喊,战战兢兢的惧怕,渗入骨髓的爱慕。无数个黑影升起来,它们涌在一起,向上伸出手,用爱,用恨,用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仇恨和恐惧堆积起来,把他推到寒风呼啸的高山之巅,让他俯视这成群的生灵。
没有人接近他,没有人了解他,爱慕他的人宁愿用全副身家订做一个虚假的人偶,也不会主动对他说哪怕一句话。
至于至于审判者的垂怜和偏爱,那是没有人敢去奢望的东西,那是怎样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和难以想象的殊荣?
他身为与人类截然对立的异种,却隐隐期望得到那东西。而他竟然得到过。
至少,在陆沨将枪放进他背包的那一刻,在亿万年的时光里,曾经有过那样一秒钟在那一秒钟里,审判者把手枪留给了一个异种,他背叛了一生的信念来爱他。
然后,就像孩子们课本上的童话故事那样,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有人回到深渊,有人回到基地。
像一场渐渐止歇的沙尘暴,钟声里,尘埃落定,安折的心跳一点一点回到寻常的频率,他获得了难以想象的馈赠,但他反而彻底平静。
他觉得足够了,一切都足够了。
如果有一天,人类安全了,您见到他。他对波利道:请您请您不要告诉他我来过这里。
波利道:没有人能对审判者说谎。
那您说,我来过,又走了。安折道:我走远了,我可能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
波利温柔而悲伤的目光看着他。
我真希望上帝能眷顾你们。他道。
安折却缓缓摇了摇头。
但是我不能爱他,他也不能爱我。安折轻轻说出这句话。
除非除非到了人类沦陷那一天。但是我希望永远不要有那一天。在这一刻,坦然的平静笼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