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叔,田大叔?”大番母亲冲果园的小屋喊了两声。走出来一位六十上下的老人,脖子上搭着白毛巾,穿个文化衫,大裤衩,黑布鞋。
“来了,来了,是大番娘啊,正好果子上了浆,就是金帅酸一些,这姑娘是?大番没跟着?”
大番母亲掏了一块钱硬塞到田大叔手里。
“哎哟,平时你们照顾的我还少吗?这钱我不拿。”
“她是我儿媳妇,小玲,这是你田爷爷,小时候大番没少来偷偷摘果子。”
“嗨,跟媳妇说这些干嘛,孩子吗,都这样。你们娘俩去摘就行,别爬高处啊,这天太热,我回去再躺一会。”
果园里大多是苹果树,只有四五棵老杏树,黄澄橙的水杏跟小孩拳头般大小一串串挂满枝头,看着叫人直流口水,摘一颗掰成两半,给小玲吃一半,大番母亲吃一半,绵沙带水,酸甜可口。
“好吃吧?”
“好吃,酸甜酸甜的。”
“一到麦收,村里的孩子就在果园篱笆上掏个洞,爬进来偷着摘,大番也常干这事,田爷爷都满不在乎,去年田爷爷的老伴走了,一个人过,我和大番他爹就隔三岔五的来看看他。”
摘了两兜金帅,水杏。
爷俩第二畦子刨到南头,才看见娘俩满载而归。
“小玲,你在树下凉快,我把大番叫过来,剩下这点活,一会就干完。”
“快尝尝,大番哥,酸酸甜甜的水分真多。”
地里的活来回三趟就忙完。放下家什洗把手,大番母亲又忙着去供销社买上四个猪蹄。
“小玲,今天给你做个拿手菜,红烧猪蹄尝尝,女孩子吃它最好,美容养颜的。”
“婶婶,你对我真好,我妈也不过如此。”
“婆婆跟妈是一样的,在别人家啥样咱管不了,进了咱家门就是俺们的孩子,男孩子受点委屈没事,女孩可不兴受欺负,以后大番要是不听你话,你就给我说,别怕,昂。”
“不会的,婶婶,大番哥可不是那样人。是吧,大番哥?”
洗着苹果的大番停下来说“我可不敢,我这耳朵还要呢。”
惦记着今天要去谢谢吴院长,天刚亮就开车去新院,隋应花姐俩还是没来。
“老油条,有没有大一点的鳖,整上一个”
抄网捞了一个三斤左右的过来“给,这个够大吗?我昨天刚抓的。”
“够大,就拿它。”
车停学校门口,小玲去办公楼看看吴院长今天来没来。还没上到二楼,两个值班老师说的话引起她的注意。
“你觉得今年谁会上去?”
“能有谁,除了吴院既有教学经验,又有医院管理能力,谁还有实力争一争?”
“哎呀,你就是太老实,能力只是考察的一方面,你别太当真了,我刚才去院长办公室,听到那么几句,钱院长正在那给他大舅哥打电话呢。”
“他大舅哥?谁啊?”
“咱省厅的,有实权,对咱们学校一二把手任命说了算,能代表组织上给两位院长谈话的人,你说谁啊。”
“那你快别说了,我啥也没听见啊。”
石小玲看着两位老师进了办公室,才忙从女厕所走出来。
“大番哥,吴院长不在学校。”
“那正好,咱们去他家里,提着这些东西,也不好往学校拿。”
今天送货的最后一站,是吴院长家。大番敲了几声门。吴院长穿着身睡衣,拿着报纸过来开门。
“哟,是大番、小玲来了,你说你们这俩孩子,来不用拿东西,我这啥都不缺,快进来坐。”
“也不是啥值钱的,昨天果园摘了点水果,挺新鲜的,拿来给您尝尝,主要是过来跟您说声谢谢”
“大番,你就是太认真,男子汉拿得起放得下,别顾忌太多。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有点事拿不定主意,年轻人思想前卫,我听听你们的意思。”
吴院长把省里选拔干部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吴院,这是好事,您怎么不想去呢?”石小玲先说道。
“是好事,我也想着求稳嘛,在地方上我还干上七八年就能退了,官场上的事也就那么回事,你的权力越大,求你办事的越多,我不想过多的参与进去。”
“吴院长,我觉得您还得争取一下才行,我上学这事都是听了您的建议,有机会干吗不拼一下。”
“大番,小玲,你们不懂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他们的关系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踏入别人的圈套,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吴院,可是话说回来,与其让一个能力不足、品行不端的人站上高位来当祸害,您何不将这种人斩于马下,论能力资历,学校跟医院唯您无他,您要是上去了,下边的人是一片欢呼,钱院长这样的人上去,会带着一批人走偏的。您肯定不希望,刚带出来的一批学术专家被扼杀掉。”
石小玲的一番言论足够震撼。
吴院长惊的站起来“这话就在家里说说,出去可不行,小玲,你是不是听说了啥?”
小玲就将刚才去学校听到的话复述一遍。
“噢,老钱还有这层关系,我说这些年一个能力平平,行为不正的人如何稳坐三把手呢。你说的对,如果他上台,咱们学校刚搭建的学科带头项目就会立马解散,我可不能让一个没有专业水平的人站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上。幸亏跟你们谈谈,刚才还后悔提前给你们说这事,现在我决定了一定要争一争,而且必须争取上才行。我的事情说完了,来谈谈你们的事情?”
“我们?吴院长,您的意思学校不让。。。不让谈恋爱?”大番着急地口吃起来,差点就说成不让谈恋爱我就退学,忍了忍还是没敢说。
“你看你,着啥急呢。是这么回事,学校为了留住人才和扩大规模,准备在明年的毕业生里选择一批优秀学生择优留校,我已经把你大番的名字报上去了,至于小玲嘛,最好还是进医院,有了积累的经验再走行政或者专业学科都行。当然了,大番的专业性差一些,我给你报的岗位是辅导员,为啥提前一年给你说呢,就是让你把手里赚钱的生意有个安排,不能让你到了眼前再手忙脚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