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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
母亲叹了一口气:“他也不容易,一直照顾我们,你可不能忘记他啊。”
“妈妈,我记住了。”
母亲忽然想起了什么,问白璧:“现在几点了。”
白璧看了看表后回答:“正好3点。”
“嗯,她快来了。”
“谁快来了?”白璧不明白。
“就是我。”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她们的身后响起。白璧转过头来,原来是那个母亲的病友,那个女诗人。
母亲说:“女儿,现在她每天下午3点都会来给我念一首长诗的,已经成为她的习惯了。”
女诗人穿着一件花衣服,坐在了母亲的身边,笑着说:“你好,白璧,你又来了,你妈妈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福气。今天我要为你妈妈念的长诗的名字叫《荒原》,作者是艾略特。”
“艾略特的《荒原》?”白璧忽然想到了在江河的抽屉里找到的那本小簿子里抄录的《荒原》。
“听说过吗?这是我最喜欢的诗了,能够把全诗背诵出来。好了,我现在开始念了——”
女诗人从《荒原》的第一节“死者葬礼”开始念起,一直到最后一节“雷霆的话”。令白璧惊讶的是,女诗人居然真的是全文背诵,没有看一个字,就直接从嘴巴里念了出来。虽然白璧并不知道女诗人背的《荒原》是否全都是一字不漏一字不差,但至少她能听出女诗人所念出的意境。女诗人的声音有些男性化,深沉而有厚度,但在应该把声音拉起来的时候她也能够运声自如,特别是那几行——“烧啊烧啊烧啊烧啊 / 主啊你把我救拔出来 / 主啊你救拔”。那几个连续不断的词,如同火苗一样熊熊燃烧,从口中喷出,白璧听出了女诗人所饱含的情感,那是绝望的情感,她立刻联想到了女诗人曾经多次骄傲地自述起当年那堪称惊天动地的殉情事件。也许艾略特也是这样绝望,而现在这绝望,似乎也开始笼罩在了白璧的心头,直到全诗的最后几行,她似乎已从女诗人的语言里亲眼目睹了那个心灵深处的荒凉世界。
全诗念完以后,白璧仍旧沉浸在女诗人的朗诵中,许久才渐渐地回复过来,她钦佩地说:“你念得真好,简直可以去电台朗诵了。”
“已经不及过去了,十几年前,我就在电台里朗诵过自己的诗了。”女诗人淡淡地说。
白璧又看了看母亲,忽然发觉母亲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远方,她想,也许母亲也和自己一样沉醉在《荒原》的诗句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