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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父子经历了重重劫波,又经年分离,难道真的已疏离至此?苏晏不由得皱眉,感到揪心。再一想,哪怕原本不疏离,被他这么不明不白地夹在中间,难道还能其乐融融吗?一念至此,他心头越发苦涩了。
朱贺霖伏身不起,似在等待父皇的旨意。然而景隆帝只是注视着他头顶的束发金冠,不发一词。
想到景隆帝失语,需要有人代为发声,苏晏只好强打精神,开口道:“小爷,你先起身吧。皇爷现在说不出话,我去叫人拿纸笔进来。”
朱贺霖抬起头,面带疑惑之色:“‘说不出话’是何意,父皇可是染了风寒,咽喉肿痛不好发声?等回宫后,召太医来开个消肿开嗓的方子。”
景隆帝微微摇头。苏晏叹了口气:“不是风寒。皇爷自从术后醒来,就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应虚先生检查过,说找不出任何问题,也许是心病。”
“心病?莫非受了什么刺激……”朱贺霖皱眉低喃,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当初在父皇病榻前说过的一番话。
那时奉先殿燃了一夜的红烛刚刚熄灭,他因为得偿所愿的兴奋之情难以排解,跑去雨后风荷居看望仍在昏迷的景隆帝,难掩激动地说出“清河是我的人了”“父皇会为我骄傲么”之类的话。
当时他是真情流露,希望这段感情能得到父亲的认可。可如今想来,那些话听在对方耳中,分明是挑衅与激怒——莫非他的父皇就是这么被活生生气醒,又活生生气到失语的?
朱贺霖心情复杂地用手掌扣住了脸。用力抹了一把脸后,他下定决心,干脆就着这个势头,把所有话摊开说,把该定的名分定下来。
“父皇,我与清河的确已结秦晋之好,还请父皇成全我们。”
景隆帝霍然起身的同时,苏晏的脸绿了,恨不得扑过去捂住朱贺霖的嘴。“小爷!”他羞恼交加地咬牙道,“那次是为了给你治病,说好了只此一夜,不复再提!”
朱贺霖反问:“若其他人也求你治病,譬如外头的褚渊与龙泉,你肯不肯?”
苏晏噎住了。
“你打死也不肯的,对罢。愿意为我以身为药,甚至忍着羞耻穿纱衣、系金铃,难道不是因为心中有情?你可以嘴硬说对我只是道义、是责任,可我从不知哪种道义与责任能让一个老师自我牺牲到把学生教上床。”
苏晏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昏过去,他摇晃着不知扶住了什么,不停吸着气,觉得这会儿手边要是有把刀,他能干出弑君的壮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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