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死十三灾上 (第3/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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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占龙斜着眼瞧了瞧,青瓷碗比傻哥哥的脑袋还大,能当洗脸盆用,看似没什么出奇的,但在憋宝客的眼中,这个大碗倒也不赖,胎质细腻、釉面光润,外边豆绿、内侧浅黄,经年累月开了片,遍布冰裂纹。傻哥哥也盯着看,他瞧不出来别的,只觉得碗里的黄鱼香气四溢,格外馋人。当地的黄鱼可不是天津海下的黄花鱼,单指泸溪河里的黄刺鱼,当地人叫“黄丫头”,没有太大的,顶天了也就一拃,周身无鳞、黄皮长须,形似鲶鱼,又比鲶鱼鲜嫩,还没有草腥味,下锅之前用盐面儿搓去身上的黏液,掏肠抠腮拾掇干净了,搭着上清豆腐,加入米酒、葱姜,拿高汤这么一咕嘟,炖熟了撒上一把胡椒面儿,蘸着青红椒调的酱醋汁,再捣点儿蒜泥、淋点香油,味道堪称一绝。
窦占龙不在乎吃什么,吃不吃他也无所谓,往往是心不在焉,或是一筷子不动,或是有一搭无一搭地划拉两口。傻哥哥则不然,虽说早已尝尽了天下美味,但他在九河下梢土生土长,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见了河海二鲜仍是迈不开腿。他抄起筷子,抓过酒壶,黄鱼配黄酒,撒开了一通招呼。傻爷这张嘴说话不利索,用来吃鱼可行,一点儿都不糟践,眨眼间鱼骨头鱼刺堆得跟小山相仿,眼瞅着盆干碗净仍嫌不饱,又要了一大碗刚蒸出锅的八宝饭,黏糊糊热腾腾,吃完了一宿都不带饿的。
待到傻哥哥撑得直打饱嗝了,窗外已是暮色四合、繁星点点。他跟着窦占龙这么多年,关内关外、山南海北到处走,瞧见窦占龙一对夜猫子眼“骨碌碌”乱转,便知道该干正事了,剔完了牙一抹嘴头子,嚷嚷道:“走走走,逮蛤蟆去!”窦占龙倒沉得住气,抽着烟袋锅子稳坐钓鱼台,待至天色黑透了,这才叫店家过来,随手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付账。小地方东西便宜,这桌子酒菜拢共用不了几个钱。窦占龙告诉店家:“多余的不必找了,只当是给你的赏钱。”店家脸上乐开了花,点头哈腰地谢过赏,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张罗着再给二位客官泡壶香茶。窦占龙冲他一摆手:“别忙,银子不是白赏的,我看这盛鱼的青瓷碗不错,你让给我得了。”店中的青瓷大碗非金非玉,更不是官窑定烧,撒着狠儿蹦着脚要价也值不了一两银子,按说没个不答应,店家却觉得为难:“客爷,实话跟您说,这是山上的一个老道士给的。他欠了我不少酒钱,只得拿这个大碗顶账,说是在正一观中盛净水用的,等他有了钱再来赎。”窦占龙问道:“他的碗在你店中押了多久?”店家挠着头想了想说:“哎哟,怎么着也得两三年了。”窦占龙又问:“那他又来了吗?”店家嘬着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