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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书信和保存了三十五年的我大哥绝命书的抄本(这是我请我九妹代烧的),但是我竟然保全了这幅“反动权威”的“反动”画像,连我自己也感到意外!
我老了。画家也变了,他似乎胖了些,矮了些,也更像艺术家了。他亲切地微笑道:“我再给你画一次,好不好?”
座谈会结束以后,画家有一天到我家来作客,谈起画像的事,他说:“上次给你画像,我还年轻,现在比较成熟了些,你也经受了这一次的考验,让我再给你画一幅像,作个纪念。”我同意了。他又说:“在你这里干扰多,还是请你到我家里去,只要花半天时间就行了。”他还说:“你还是穿这件蓝布上衣,连胡子也不要刮。”
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他的家。的确是一位油画家的画室。满屋子都是他的画,还有一些陈设,布置得使人感到舒适。我只坐了一个半小时,他的画完成了。那天是六月四日,他说:“就写五·二三吧。”过了一个星期,画家夫妇把油画像给我送来了,我们把这幅新画挂在我那间封闭了十年、两个月前才开锁的工作室的墙壁上。画家看了看画,还加上一句解释:“你这是在‘五·二三’座谈会上控诉‘四人帮’的罪行。”我觉得他说得好。
这幅画像在我家里已经挂了将近两年,朋友们看见它,都说不像,说是脸长了些,人瘦了些。可是我喜欢它。我觉得它表现了我当时的精神状态,我在控诉,我愤怒。我就是这样。
但画家似乎有不同的看法,过了几个月他又来向我建议,要给我再画一幅肖像,要把我“真实的炽烈的心情写进画面”<sup>[2],要画出一个焕发青春的老作家来。他的好意和热情使我感动,我不便推辞,就答应了。其实我对一般人所谓“焕发了革命的青春”另有自己的看法。从去年四月七日起他带着画稿到我家里来。正如他自己所说,在我的工作室里“足足耗上了六个半天”。他相当紧张,真是付出了辛勤的劳动。
他的画完成了,送到华东肖像画展览会去了。我向他道贺,可是我仍然说,我更喜欢那幅油画头像。我祝贺他成功地画出了他的精神状态,表现了他的“愉快”,他的“勤奋”,他的“对我们这个时代的信心”。他画的不一定就是我,更多的应当是他自己。我不过是画家的题材,在画面上活动的是画家的雄心壮志,画家对我们这个时代、对我们社会主义祖国的深厚感情。站在这幅画前面,我感到精神振奋。画家更成熟了,更勤奋了,对自己的艺术创作更有信心了。
两年来我常常听见人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