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朱逸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奏折,又开始了批注,“傅友德曾在战报中提及了你,氓崖山一役中你立了功,朕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
苏沅伏首道:“民女斗胆,希望陛下保全蔡府上下性命。”
朱逸眼中并无惊讶,他只是似笑非笑道:“你与你舅舅所求真是一致,可若你坚信你舅舅是冤枉的,那么为何不坚持彻查此案的真相呢?”
“民女虽知舅舅是冤枉的,但舅舅如今已断臂,即便是蔡府上下翻案,那么舅舅也无法为国尽忠,为陛下尽忠;如今断头山一案庞杂难辨,即便当真彻查下去,最终也是耗费人力物力,还未必查得到真相。但若此事轻轻揭过,让对方因此有所懈怠,不打草惊蛇,待陛下想要一网打尽时则更为容易。”
苏沅的一番话倒让朱逸目光微抬,他头一次认真的审视了这个女
子,“我记得你母亲之前在府中骤然枉死,此事你可打算查出真相?”
苏沅眸睫一颤,“是。”
“那便回去好好查一查,朕也想知道,此案过了月余你还能否查出真相?”
——
苏沅出了中正殿外时,外头的月色已深,槐树森森,坐落在皇城的每个角落,苏沅觉得此处阴森的很。
她坐上软轿的时候,浑身都被汗浸透,冷风吹来,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不知过了多久,软轿出了午朝门,她拜别了李公公,一人走在从皇城回去的路上,一时之间,她突然想起来她竟忘了问舅舅何在?
陛下究竟是答应了她保蔡府上下性命还是未答应,她整个脑子恍恍惚惚,脸色如生了一场大病一般苍白无色。
她走了许久,竟不知去往何处?
蔡府?还是吴府?好像哪里都不是她的家,也不是她的安处。
就在她踌躇之时,远处忽走过来一个身影,月光溶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渡了一层佛光,苏沅并未瞧清来人是谁,只觉得他身影挺拔,气质稳重,有点像……
“阿沅。”
苏沅几乎一瞬间听出来他的声音,“谢诏?”
谢诏大步走到她面前,身影顿时笼罩了她的,熟悉的松木香侵袭她的鼻腔,让她几欲落泪,“是你。”
谢诏垂眸瞧着她,语气柔和低哑,“是我。”
他瞧着苏沅的模样,想要伸出手安抚,可刚抬起时不知想到什么忽地一顿,又被他强行压
了回去,周遭的空气有些湿凉,他将怀中的披风披在苏沅的身上,“夜深露重,小心伤寒。”
温热的气息一瞬间将她整个人笼罩,仿佛是进了一个巨大的安全感屏障,“多谢,谢诏。”
“你想去哪?我陪你。”
“不知道。”
“那跟我回家?”
苏沅抬眸,目光微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