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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燃眯起眼睛,不知道安宁昨夜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才做了这个决定,但无论是什么,这个结果的初衷都在于尽快离开他吧。凌燃没答话,他在心底细细地琢磨:安宁这是更抗拒自己了,对自己的厌恶甚至超过了对十万大山的恐惧。这个结论固然让人难过,但也未尝没有好的一面——或许自己的存在真的对阿宁构成了威胁?所以安宁才会不管不顾地要求进山。杨安宁等不到凌燃的答复,只得又重复了一遍:“我想尽快进山。”凌燃回过神,说:“既然你这么要求,那我安排一下,明天就进山吧。”得了回话,杨安宁却并没感觉到轻松,一颗心反而高高吊了起来。十万大山,这是他永远不想再去的地方。虽然是他主动要求进山,可真的要去了,那些潜藏在心底的恐惧却全都冒了出来。杨安宁说:“好,那我回去收拾一下。”杨安宁转身的动作有些僵硬,他在凌燃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回卧房,衣衫后襟却被冷汗一点一点的打湿了。想着要去是一回事,真正要去又是另一回事,十几年了,杨安宁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回到那个地方。这夜杨安宁一夜未睡,闭上眼睛就是一片黑暗,只在那黑暗深处有一盏忽明忽暗的昏黄灯光,若隐若现。杨安宁紧紧握住阿宁的手,想从他那里寻得一些安慰,可阿宁的手也是冰凉刺骨。杨安宁问:“阿宁,你冷吗?手怎么这么凉?”阿宁说:“是你冷吧,所以觉得我也冷。安宁,你害怕吗?”杨安宁闭上眼睛:“怕啊,我有多怕,你不是最清楚了吗?”阿宁说:“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的,你还没做好准备吧?”杨安宁说:“我等不了了,阿宁,我总觉得再等下去,你就要不见了。”阿宁轻轻笑了一声:“怎么会呢,我会陪着你的。”杨安宁睁开双眼,瞪着床梁,说:“阿宁,不要再丢下我了。”阿宁顿了顿,说:“不会的,无论是好是坏,我都在。”55进山的路不是十多年前那一条,当然更不是杨安宁出山的那条。马车顺着并不十分平坦的山路驶过,这才是西苗教众进出总坛的路。杨安宁半躺在马车中,仅在马车进山时看了一眼窗外,便把自己藏入车厢不再露面。原来,就连当初进山的路都是假的。杨安宁紧紧握着阿宁的手,手上青筋毕露。马车车轮驶过山路,发出吱呀的响声,杨安宁只觉得有个声音在脑海中呢喃,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可他却听不清楚。恍惚间,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问他:“安宁,你还好吗?”杨安宁扯出一个微笑,说:“我没事,阿宁,别担心。”话音刚落,他便看到阿宁诧异的表情——刚刚的声音是从马车外传来的,不是阿宁,是凌燃。杨安宁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