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张輗才慢慢抬起了头,道。
“小公爷,事已至此,总得朝前看,我相信,小公爷既然能将此事看的如此透彻,想必,也必然有应对的法子吧?”
朱仪看了张輗一眼,长长的吐了口气,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道。
“二爷,事到如今,有些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办法我当然有,但是,只怕有些人不乐意做。”
这个有些人,明显指的不是张輗,那么,到底指的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然而,张輗却没有打断朱仪,只是静静的听着。
“其实,这个法子,我刚刚也说的差不多了,归结起来,其实就几个字……”
花厅当中,气氛忽然有些奇怪,朱仪的声音略微一停,张輗的神色也变得阴晴不定。
显然,他已经猜测到了什么。
张輗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朱仪,目光晦暗难明。
另一边,朱仪脸色阴沉,轻轻的将手按在案上的茶盏上。
与此同时,他同样抬头望着张輗,不闪不避的迎着张輗的目光,口中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请任侯,即刻去死!”
终于是忽悠瘸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落在张輗的耳中,却如惊雷炸响。
他怎么也没想到,朱仪最终给出的办法,竟然会和他的想法,是如此的南辕北辙。
这边他还在想着怎么营救任礼,结果朱仪一开口,直接就给任礼下了死刑的论断。
皱着眉头,张輗看着朱仪,却没有说话。
但是,要说服他,总归是要有一个解释的。
朱仪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因此,稍一停顿,他便继续道。
“二爷,恕我直言,如果你刚刚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不管是你还是焦驸马,其实,都被任侯给误导了。。”
说着话,朱仪遥遥望着诏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道。
“的确,从暗杀大臣, 会查到甘肃的军屯,顺藤摸瓜, 会牵出关西七卫, 再往后深查, 便会牵扯到南宫。”
“这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想见到的事,所以, 为了不让朝廷查到南宫,我们得尽快着手替任侯处理手尾,组织营救。”
“这听起来, 很顺理成章,对吧?”
张輗能听出来,朱仪这话有几分看笑话的意思,但是,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 稍一犹豫, 他还是点了点头, 道。
“确实如此, 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
朱仪摇了摇头,转身望着张輗, 脸上浮起一丝冷色, 道。
“二爷,我们如今要做的,是维护南宫的权威,替任侯收拾手尾,阻止朝廷查下去,只是一种方法。”
“但是, 对于朝廷来说, 却恰恰相反!”
话说到这,张輗总算是渐渐觉出点味道来了。
就如朱仪所说,朝廷上的文武百官,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天子和那些意图推动整饬军屯的文臣,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将任礼明正典刑,为接下来的改革铺路。
至于暗杀大臣,侵占军屯,截杀使臣这些罪名,都不过是将任礼送上断头台的方法,而在深一层的太上皇, 更只是捎带脚, 查到了关西七卫牵连出来的真相而已,并不是他们的本意。
但是自己这些人不一样,自己等人,恰恰想要的,就是让太上皇的这件事情能够遮掩过去,至于任礼死不死的,真没人关心。
所以实际上,如果操作得当的话,他们双方,未必就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取得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