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翰墨还没看出来门口贼人到底是谁,小白已经摇着尾巴冲到门外边去了。
嗯对了,家里还养着小白呢,要是有歹人小白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咬着……嗯?
小白倒不像是咬人的样子,倒是围着门口阴影里的那个人亲昵地蹭起来了。
“小白。”
站在阴影里的人出了声。
那声音池翰墨再熟悉不过——谢玦。
他把手里的东西往门口一放,心放了下来,走到门口伸手拉谢玦:“你来就来,怎么不进门……”
把人拉到门里,就着灯,池翰墨才发现不对劲。
“谢玦?”
池翰墨的声音有些抖:“你脸上这伤……怎么弄得?”
昏黄的灯光下,谢玦嘴角带着血痕,眼角处有淤青,额头上包着纱布……那纱布上都透出了血来。
还有脖子上,谢玦脖子上有一个很深的……手指印?那颜色接近深红色,看上去像是用力掐出来的。
这个力道……难道是想掐死人?
“你过来的时候遇上坏人了?身上哪还有什么伤没有?额头上是你自己包的还是去过医院了?我带你去医院?”
池翰墨急了,拉开谢玦的衣服想看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伤。
“嘶——”谢玦吃痛出了声。
池翰墨一下就不敢动了。
“去过医院了,也包扎过了。”谢玦道。
“谁弄的?”池翰墨心疼地问:“报警没有?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谢玦扯出来一个难看的笑,像是害怕池翰墨担心。
但他很快就收回去了:“我爸打的。”
“……”
-
昨天晚上。
谢家很热闹,餐桌被搬到客厅,对着大电视热热闹闹坐了一大堆人。
有谢玦认识的亲戚,也有谢玦不认识的亲戚。
都是谢宝海那边的,远方姑姑姑父,什么姑母姨爷之类的,谢玦脸熟,但是想不起来叫什么。
还有谢宝海公司里的人,过年留下加班的,还有家太远没抢到票或是不愿意花费一笔票钱回家的。
诺大的餐桌边上坐满了。
阿姨不在,都是韩一兰在忙。
谢玦看了一眼谢宝海,这人在那充好人,收礼寒暄,活儿倒是一点儿也不干。
他转过头帮着妈妈端菜。
谢宝海这些年确实是发了,在老家这些亲戚里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谢玦很清楚他爸什么德行,好面子。每年过年都整这么一出,叫一大堆上赶着的亲戚来家里吃饭。
……好吧,过年请亲戚来家里吃饭也是一件正常的事,谢玦也不好说什么,但他不想看见自己妈妈这么辛苦。
这一桌子菜,还有好多是昨天阿姨回家之前帮着做的,要不然靠他妈妈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谢玦有心帮忙,顶多也是打打下手,他对做饭这件事确实没有什么天赋。
吃上饭之后,谢玦就听着谢宝海和桌上的人吹牛,侃天侃地。
他不乐意听这些,感觉此时整个家里都染上了中年男人的油腻感。
“啧,这菜怎么做的?人正宗的剁椒鱼头放的不是这个辣椒,你怎么做个菜都做不明白?”
吃着喝着的谢宝海挑了一筷子鱼头,挑剔地对韩一兰道。
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韩一兰赶紧赔笑:“过年买菜人多,没买上小米辣,家里的也用完了,就用的剁椒。”
“人有的地方用的就是剁椒,谢大哥你也别怪嫂子。这么一大桌子菜,多丰盛啊!”
“什么玩意儿,买菜买不着不知道早点去买?菜做成这样还不如出去餐厅里订呢!”谢宝海把筷子往韩一兰面前一拍,又被其他亲戚们劝住。
谢玦拧紧了眉头,谢宝海喝点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妈,是为了显示他在家里的优越感?
他忍住了没说话。
他现在要是发作,只会让他妈妈更难做。
好气。
没一会儿,谢宝海面前的白酒瓶又见了底,他不客气地捅了捅身边坐着的妻子:“去,再拿一瓶来。”
“额……这个红盖子的版本喝完了,家里就买了三瓶,拿蓝盖的那版行不行?”
“喝完了?”谢宝海一瞪眼,非常不满意:“蓝盖的不是酱香酒,喝着口感差!”
已经吃完饭躲到一边沙发上的谢玦听见谢宝海骂骂咧咧道:“败家老娘们,整天呆在家里什么也干不好,连个酒都不知道多准备几瓶。”
谢玦回头,看见站起身的妈妈脸上挂着尴尬的笑。
“站着干什么?赶紧拿去啊!”
“诶。”
韩一兰没多说什么,转身去厨房后边的房间拿酒了。
谢玦心里已经非常不爽了,他开口说了句:“大过年的,喝什么酒不一样?”
谢宝海刚转向边上亲戚的笑脸变了,抄起手边的玻璃杯就砸了过来,正中谢玦眼角。
这是谢玦脸上的第一处伤。
“妈的,老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谢宝海平时就不是一个脾气有多好的人,还非常大男子主义。喝点儿酒脾气更收不住。
玻璃杯砸到谢玦脸上,“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整个饭桌都安静了。
静了一刻之后,饭桌上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劝。
“哎呀,谢大哥这是干什么?大过年的……”
“少喝点就少喝点,老谢你别发火,人还是个孩子呢。”
韩一兰拿酒回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她把酒放桌上,让谢宝海他们喝着,又匆匆忙忙去拿了医疗箱和冰袋,过来看谢玦眼角的伤。
“怎么样,疼不疼?要不去医院看看?”
“没事儿。”
谢玦对着镜子看了一眼,没伤到眼球,就是眼角有点淤青:“我把地上扫了吧,妈,别扎到你。”
大过年的,这叫个什么事儿?
他本来还以为今年过年不说能过好,起码表面上能和平一点儿呢。
真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