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里,楚云必须要去到上海,穆鹤山已经习惯了按照流程推进一切。

所以他的答案也显而易见。

"我希望你去。"

桌上的茶也慢慢凉下去,楚云转身离开,等到一切再归于平静,穆鹤山注意到那张照片也消失不见,楚云告知戏班这个消息,人们都高兴的很,连忙收拾着细软,连老班主脸上也带着笑,楚云在房里拿着刀,划花照片上的那张脸。

"到了上海,可别再像个木头了。"穆鹤山塞给他几本字帖,还有几张钞票,明明这次还未来得及教他学字,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楚云应该是会的。

白雪皑皑,他们离得越来越远,楚云慢慢看不见他的身影,离那座城越来越远,命运的轨道也越来越快,在远离主角后,穆鹤山周围的时间流速越来越快。

对楚云而言是一年,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月。

一个月里看见了春夏秋冬,每次伸手接住风吹落的翠绿,还没仔细端详,就变成了焦黄,世界围绕着中心打转,楚云经常写信,一封一封的堆满了箱子。

和上辈子一样,成了有名的角儿,也在上海盘下一座楼,当然……也遇见了另一位主角,终究还是大差不差的模样,等到他们回到这座城,穆鹤山也会像那枯黄的叶片一样,烂在泥里。

"少爷!老爷他们回来了!"下人们咋呼着,就像一年前他回来时一样,站在朱红色的大门前,穿着一身长袍子等着他们,戏班和生意都发达了,回来的架势也大了不少,姑娘们穿着时兴的洋装,身上有着脂粉味,除了穆老爷还穿着一身长袍子,别人都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

"这位就是穆少爷吗?"

这少年嗓音他熟悉的很,他抬眼看去,何流年穿着一身漂亮的西装,被簇拥着,拔高了音量吸引了别人的注意。

他在的世界毕竟都是一些古早味的小说,主角受的形象大多都是文雅的白月光形象,何流年也一样,看上去就是养的很好的小少爷的模样。

"少爷。"

穆鹤山没去搭理何流年,楚云依旧规规矩矩的行礼。

"回来了。"穆鹤山点点头。

宅院里又闹哄哄的,院子里的叶还没落完,最冷的一场雪还没下,恍惚之间,穆鹤山也说不清到底过了多久,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从未离开。

"少爷。"

楚云头发留长了,梳成背头,配上一身暗沉沉的西装,看着比穆老爷还像一个商人。

回来的人多,厨房打起了羊肉炉,这时候大部分人都在吃肉喝酒,穆鹤山的身体落了病根,许多东西都要忌口,又不好酒,于是早早的回房间休息,门还没关上,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住。

"怎么?瞧不上我这的饭菜,闹起脾气了?"

楚云踏进门,把寒风隔在门外,却不再动作,看着有些局促,穆鹤山看着他,终究还是端不住一张冷脸,招呼楚云到暖炉前坐下。

"都去见过世面了,怎么还这么呆愣愣的。"

哒——

一个小盒子被放在木桌上,穆鹤山看见了,下意识的垂下眼,数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热气遮住了七八分神情,楚云伸手打开盒子,两枚圆环安静的躺在盒子里。

"他们说,要送喜欢的人戒指。"

穆鹤山有些慌张,不敢抬眼看他,却又听见眼前一声闷响,小少爷捧着茶杯,呆愣愣的看着眼前跪着的人,楚云面色严肃认真,可却有点滑稽。

"你、你这人,谁教你双膝下跪的。"穆鹤山扶着桌角,闷笑着眼泪都笑了出来,"真是个老古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拜我。"

楚云也有些羞,耳朵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羞的,红的像是要滴血,但他面上不显,听到穆鹤山的话,反而跪的更板正,念念有词。

"少爷如果不给我答复,那我就一直跪着。"

穆鹤山揩去眼角的泪,伸手拾起一枚戒指,这枚尺寸偏小,上面还嵌着一块成色不错的翡翠蛋面,光是这阳绿色就可见珍贵。

"黄金有价玉无价,你哪来的钱买这?"

"除了戏楼,我还帮老爷打理了几间铺子,生意还算是不错。"

主角光环的影响下……怕是日进斗金吧。

穆鹤山略俯下身,挑起楚云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嘴角挂着笑,但却是极认真的问他:

"不害怕吗?旁人会怎么看你。"

楚云伸手握住他的手,目光灼灼。

"我只在乎少爷怎么看我。"

穆鹤山畏寒,害怕每一个冬天,上一个冬天实在太冷太冷了,眼前人像是暖阳。

或许,他能贪恋一会儿。

"这样么……"弯下身亲了亲楚云的唇角。

"那我可就压上全部身家,搏上一搏。"

翡翠戒指完美贴合在穆鹤山的无名指上,一抹阳绿色招眼的很,常年写字的手上只有些不起眼的薄茧,看起来漂亮极了。

穆鹤山常给报刊写文章,从前他写起来废寝忘食,总感觉眨眼睛天就黑了,让下人担心的很,现在穆鹤山想文章时,眼神总不自觉的落在戒指上,偶尔会突然笑出声,而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几声。

楚云回来后和穆老爷一起管着他,到了饭店就算穆鹤山想糊弄过去,楚云也会端着饭菜上来,穆鹤山不动筷子,那他也陪着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