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一霎讲不出半个字了。
他摩挲我红唇,“第一个女人,我不是她第一个男人,我是不是太亏了。”
我反驳他,“我后来才结婚的。”
冯斯乾闷笑。
落地窗开了一扇,一朵染着露水的桃花飘飘忽忽落在我眉间,我只觉痒,痒得难耐,本能要择掉,冯斯乾按住我手,“我来。”
他舔着花瓣,空气中弥漫一股暗香,有他的烟味,有桃花的清香,冯斯乾嘴唇很薄,却有十足的狂野的力量,他勾动花瓣,沿着眉骨滑到鼻梁,吻上我阖动的唇,他如此柔软,交缠时又仿佛惊涛骇浪,动人心弦的张力。
花瓣细细磨碎,我恍惚吞咽掉。
我睁开迷离的眼眸,“我记得冯先生的吻没有这么撩人,最近跟谁学的。”
他笑着说,“男人还需要学吗。兴致到了,什么都会。”
他目光掠过我,一颗颗系上了扣子,掩住春光。
我绞着他领带发笑,“正人君子了?”
冯斯乾挑眉,“谈不上。”他指腹摁在我胸口,此时剧烈跳动着,像昨晚那场疾风骤雨,“看你什么时候把他清除得一干二净了。”
我歪着头,“清除得干不干净,你怎么知道?”
冯斯乾手撑在我身侧,“至少现在没清除,这点瞒不过我。”
我表情隐晦凝望他。
保姆忽然敲了两下书房门,“冯董,赵队的电话。”
冯斯乾看向那扇门,“什么事。”
“赵队联系蔚蓝海岸,找不到韩小姐,猜测在您这里。索文集团今天贴封条,赵队询问有没有私人物品要收。”
我猛地钻出冯斯乾身下,“今天就封?”
保姆回答,“不止索文,江都会馆也封了。”
我慌里慌张整理好衣服,冯斯乾拦住我,“我安排司机送你过去。”
我说,“李渊会接我。”
我之前留下了不少外套,随便挑了一件穿上便匆匆离开,半小时后在南北大道和李渊汇合。
南北大道距离索文集团只有三公里的路程,车驶入办公大楼的公用广场,正门被一大批记者围堵,李渊不得不减速,“太太,赵队下来接一趟行吗,实在闯不了,这帮记者太玩命了。”
我吩咐他,“你靠边停吧,赵队不可能亲自下来接我。”
车停稳后,我推门下去,无数摄像机对准我疯狂拍摄,李渊举手抵御他们的冲击,招呼保安疏通出一条路,可现场太混乱了,我作为众矢之的,压根脱不开身。
“林太太,索文被查封,林董下落不明,江城发布了通缉令,如果他面临刑罚,会影响你们的婚姻吗?”
“通缉?”我看着那名记者,“通缉谁。”
她将最新一期《财经人物》杂志摊开在我眼前,“林董名下有巨额财产被冻结,索文经手的也终止,传言他是滨城娱乐业的幕后老板,您不知情吗?”
我伸手接过杂志,新闻上的确写到这些。
我紧紧地抓住,“消息不实,宗易在配合调查阶段,没有定案。”
记者穷追不舍,“那为何发布了呢?”
我瞥了她一眼,“他很快会出现,他目前在处理紧急事务,江城误以为他消失了。”
我越是解释,他们越是不罢休,我试图挤出他们的包围圈,可完全没有突破口,反而被缠死在人群中,一个男记者趁乱摘下我的墨镜,挨着我拍特写,我仓皇捂住,他又生生打掉我手,令我整张面容曝光在他的镜头里。
一条男人的手臂在这时搂住我腰,往怀里一带,干燥温暖的手掌下一秒裹住我脸,牢牢地护在胸膛。
我嗅到他西装熟悉的广藿香与晚香玉,清清淡淡,刹那淹没了我。
男人掌心扣住镜头,记者一怔,破口大骂,“你拍你的,我拍我的,你挡镜头有病啊?”
那只手纹丝不动,扣得严严实实。
记者直起腰,当他看清挡住自己的是冯斯乾,他更怔住。
冯斯乾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记者工作牌,“迅达传媒公司。”他漫不经心把玩,“你老板让你这么拍吗?”他腕力一抻,夺过摄像机交给随行保镖,保镖抠出胶片销毁。
男记者不甘心,“所有人都在拍!”
“可你最不懂规矩。”冯斯乾扼住他用力一掰,保镖当场拖住他,“我们冯董的眼皮底下你竟然敢碰韩小姐,回去问问你老板,迅达算个什么东西。”
其他记者发现冯斯乾搂着我,纷纷将话筒递给他,“冯董,您和林太太是什么关系。”
冯斯乾反问那名记者,“你们觉得是什么关系。”
他们面面相觑,没敢捅破。
冯斯乾推开其中一个砸到我额头的话筒,“很多隐情即将真相大白。”
我抬头,冯斯乾那张英俊清冷的脸在指缝间若隐若现。
对于华京董事长疑似横刀夺爱的新闻,他们显然更感兴趣,“林太太和您存在情感纠缠吗?”
冯斯乾始终没松开我,他面不改色,“宗易这段婚姻,起始于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包括林冬,也是我的儿子,宗易从未承认他,因此至今没有正式户口。宗易控制了韩卿,威胁我退出华京,甚至退出江城的商界,他们的婚姻有名无实。”
我在他怀中一颤,下意识攥住他胳膊,冯斯乾察觉到,覆在我脸蛋的左手轻轻移开一寸,我同他对视,他眼睛漾着笑,我小声提醒,“我和他还没结束。”
他抚摸我有些凌乱的发丝,“会结束的。”
“结束了再说,流言四起我难堪。”
冯斯乾笑意更浓,“谁敢。”
保镖左右两列开路,迅速护送我们进入大门。
赵队在电梯外打电话,我们出来,他立马挂断,“林太太,我们中午必须查封这栋楼。”
办公大厅内的员工基本都撤离了,我蹙眉,“会馆的法人是郑寅,棋牌厅的老板是白喆,没有人证能够指控林宗易在幕后,你们直接查封他的公司吗?”
冯斯乾点燃一支烟,又将烟盒扔给赵队,赵队接住,叼了一根,“林太太,我们手中有匿名物证,郑寅在录音里反复提到,由林宗易过目,并且郑寅会馆的盈利,收据显示打入了索文的账户。”
匿名举报是我委托蒋芸干的,林宗易这次栽跟头,果然我扎他的那一刀最致命。
我整个人说不出的窒息压抑,我走进尽头林宗易的办公室,四周一片死寂。
曾经的高不可攀,如今的物是人非。
我不是祸根。贪欲,不幸,野心,是林宗易覆灭的祸根。
但我的背后一击,却也推他坠下深渊。
我失魂落魄闭上眼,蹲在墙角。
许久,一阵浓烈至极的烟雾从过道涌入,冯斯乾站在我身后,“后悔了。”
我回过神,他指尖衔着烟,烟尘笼罩住他阴晴不辨的眉眼,冯斯乾碾灭火苗,“我和殷怡还未离婚时,你说自己抗拒三个人的感情,现在你在我身边可怜同情另一个男人,即使他还是你丈夫,他的下场注定了满盘皆输,你们和离婚没区别。”他弃掉烟头,沉默走向书房里间。
我一言不发收拾东西,林宗易的办公室非常简洁,几乎没有私人物品,文件账本全部移交调查,我梭巡了一圈,最后只拿了一个他常用的和田玉笔筒。
冯斯乾在办公椅的后方,翻阅一本西方经济学,我靠近他,抢过他手上的书,“你为什么在记者面前说那些恩怨纠葛。”
“既然是纠葛,早晚要解开。”冯斯乾又抽出一本棋谱,“冯冬在外界眼里不能永远姓林,你要自保,也该撇清抽身。”
“可我现在不想公布。”
冯斯乾平静的神色之下涌动着寒意,他眯眼看我。
我也看他,“你想通过媒体的报道,在紧要关头再给他沉重一击,逼他现身。”
冯斯乾原本欲盖弥彰的那一丝寒意,在我说完这句,彻底不再掩饰,“你这样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