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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这个黑奴——也就是伊赛提贝哈的贴身仆人,就躲在谷仓里,目睹着他奄奄一息地死去。他的年纪四十岁,几内亚人,鼻子扁平,小脑袋,短头发,双眼的内角微微泛出红色,方方正正的大牙上,前突的牙床露出淡淡的蓝红色。十四岁时,他被一个喀麦隆商人抓走卖掉,当时牙齿还没长齐。他做伊赛提贝哈的贴身仆人已有二十三年了。
伊赛提贝哈病倒的前一天傍晚,他回到黑奴宿舍。平常时光,袅袅炊烟会缓慢升起,穿过一扇扇的大门,将相同的肉味和面包味吹进小巷子的对面人家。女人们在做饭,男人们聚在巷子口,看着他从头人大宅的斜坡上走下来,一双赤脚在异样的暮色中小心翼翼地迈着。面对那些等着吃饭的男人们,他的眼珠里泛着一丝亮光。
“伊赛提贝哈还没有死呢。”领头的人说。
“还没死?”贴身仆人说,“谁没死?”
黄昏中,他们的脸都一样,尽管年龄不同,但都像是猿猴戴上了死亡面具,其背后隐藏着难以捉摸的想法。炊烟的气息,烹饪的味儿,时强时弱,穿过这个异样的黄昏,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萦绕在小巷的上空,以及暮色中赤身裸体的小黑鬼们身上。
“如果他能活过日落的话,就一定能活到日出。”一个人说。
“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
“哦,都这么说。我们只知道一件事。”他们一齐看着贴身仆人。他站在人群中,眼珠里泛着一丝亮光,呼吸缓慢而低沉。他光着膀子,身上微微出了点汗。“他知道。他是知道的。”
“我们让鼓声来说话吧。”
“好,让鼓声告诉我们。”
天黑后,鼓声响了起来。他们把鼓藏在了小溪的尽头。鼓是用挖空的柏木桩做成的。黑奴们一向都把鼓藏了起来。为什么藏起来?没有人知道。鼓就埋在沼泽地岸边的泥土中,由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守护着。他个头矮小,是个哑巴,整天蹲在泥泞中,浑身叮满了蚊子,身上什么也没穿,只涂抹了一层用来防蚊的泥巴。男孩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布口袋,里面有一块猪排,上面粘着几片发黑的残肉;里面还有一根铁丝,上头绑着两小块树皮。他的口水滴到了并拢的双膝上,向下流去。时不时有印第安人从他身后的灌木丛中走出来,站在那儿,朝他凝视片刻后离去,而他却毫无察觉。
那个黑奴一直躲在马厩的阁楼中。直到天黑时分,他在阁楼里听到了外面的鼓声。虽然远在六英里之外,可是听起来就像是在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