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靳,别狡辩了,你如果没杀人,那昨天你在什么地方?”
“我昨天?我昨天在……”我瞄了一下早间新闻,今天是20号。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回家时是18号,也就是说,我昏睡了整整两天?
不对,昏睡两天不太科学,难道说,我的记忆有一天处于空白期?
“别乱动,双手抱头!”一群警察拿着枪,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将我按倒在地。
我虽恐惧到不行,却没有激烈反抗。我的双手铐着冰冷的手铐,他们强行将我押上警车,带回了警局。同时,他们还收缴了我的证件,并革除法医实习生的资格。车子很快到了局里,我刚跳下警车,在门口就看到了老高。
<h3>第三章 金蝉脱壳</h3>
<b>一想到这些疑惑之处,我就想起师父刚塞到我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棕黄色的蝉壳。我看了看泛着点点金黄色泽的蝉壳,坚信这绝对不是壳本来的颜色,像是被人故意涂过。师父给我这玩意,到底是几个意思?</b>
我看到老高身后还站着我的授业恩师沈建国。此刻,师父依然是一副遇事不惊的模样。
“师父?”在我的记忆里,沈建国就是一个学校的老教授,准确来说还是个来历神秘的法医昆虫学家。看来我还真没拜错师,他绝对比我想象中要厉害。不过,现在又有何用?我的身份可是犯罪嫌疑人,看师父的样子估计也不会出手保我。
“小靳,好久不见。”师父微笑着走到我面前,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我不禁有些难过。我和师父前几天还一起专门讨论了寄生虫男孩案,现在却要装成好久不见的样子,是为了装作和我没任何关系吗?我刚想脱口而出,但看了一眼站在师父旁边的老高。
我再次开口解释道:“师父,您要相信我,我没杀人啊!”
“不!你确实杀人了,而且你杀的是韩飞。所以,厅长直接下令,叫我来暂替韩飞的位置。”师父说得轻描淡写,完全没有在意我脸上的神情。
“师父,你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杀韩哥!”我几乎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不见棺材不落泪,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杀害老韩,但只要有人犯罪,我高健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高健直接打断了我和师父的对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般肯定是我杀了韩哥。
“老高,韩哥他……他真死……”我还是有些怀疑,这简直犹如一场大型的恶作剧。
老高突然朝着我的脸上打了一拳,但他打一拳之后还不过瘾,接着又抬腿朝我踢来,一旁的警员见状,赶紧上前阻止。
老高早已怒火冲天,恶狠狠地说道:“你少给我撒谎!把这家伙给我带进去!”
老高这一拳差点把我打晕过去,嘴角和鼻子都在哗哗流血。我回头看了看师父,他却选择背对着我,让我一时间也看不透是什么意思。我知道大家都对我失望了,但我怎么可能杀韩哥?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
审讯室的空间很大,里面却只有一张桌子,对面放着一把拴着手镣的特殊椅子。
我第一次坐在用来审讯犯人的椅子上,内心产生了对未知结果的恐惧,双脚都在轻微地颤抖。虽然我确定自己没杀人,但只要到这张椅子上坐下了,除非出现能够推翻一切的铁证,或者韩哥现身,否则我必死无疑。
“老实交代所有过程!”一名年轻警员坐在我对面喝道。
“我没有杀人,更不可能杀韩飞!”我反复强调,却没人相信我。
年轻警员多次审问无果,老高走进来,还带着一台平板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我走入解剖室杀害韩飞的视频。
“为什么?老韩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杀了他!”老高的眼里充满了血丝。
“老高,你听我解释,我真没杀韩哥!”我现在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着急。
“别叫我老高!我姓高单名一个健字,你也可以称呼我——高警官。”高健愤懑地说。
“高警官,我真的没有杀人!”
“这你怎么解释?”老高拿着平板电脑放到我面前,还不忘把视频从头播放。
我能感受到他那种复杂的情绪,这不难想象,一向雷厉风行的他,面对杀害自己亲密搭档的人,并且还是自己信赖的人,心里该多么难受?
“那时,我才从案发现场回来,我当时去找韩哥了解一下案子的进展,这也有问题吗?”
“是吗?那请你仔细看一下时间。”
上面显示的是12月19日早上9点10分。
“什么?不可能!我去的时候是18日!”
老高将聚光灯全部打在我脸上,我的视线范围内就只剩下刺眼的灯光。
“韩飞进去的时间是早上8点,以我对他的了解,正常情况下他会在12点出去吃午饭。而你进入时间是9点30分,录像资料显示你10点31分从解剖室出来。你往常8点半就应该进入,或者说,当天你完全不该进入。你应该在你的实验室,检测那些尸虫。后来,你确实去了,可晚了足足一小时,中间这段时间你去了何处?你离开之后,韩飞就再也没有出来。一小时,你有足够的时间把他杀了!”
我试图抬手挡住光亮,却被手铐限制了,再次解释道:“老高,我对19号完全没记忆。”
老高盯着我的眼睛迟迟不吭声,我俩坐在审讯室对峙,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是从你实验室搜查出来的东西,在韩飞的尸体上也出现过。”老高拿出一个瓶子和一个专门装昆虫的样品袋,里面分别各装着一只金属蓝绿色甲虫,看来老高从头到尾都不相信我。
“虫子是我从尸体上捕捉到的,我实验室还有很多样本,就连幼虫我也有捕获。至于韩哥尸体上的虫子,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高,能详细说说韩哥的死因吗?我申请为韩哥验尸!”
“靳池,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你现在的身份是嫌疑犯,没有法医尸检资格。谁知道你实验室里的虫子到底是什么来路!不过,非常不巧,我们在你实验室只发现了这只昆虫,你倒是提醒了我。放心吧,局里会派人再去收集更多证据!”
“老高,你怎样才能相信我?”我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愤怒地直视黑暗中的老高。
“按照你的意思,19号整整一天你都没印象?靳池,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老高,我是被陷害了,早上有个神秘人给我打了个匿名电话,说我杀人了让我快跑。”
眼下,所有现场的证据对我都非常不利,我现在几乎是百口难辩,最终只能选择沉默。
老高仿佛有所触动,他静静地看着我。我能看出他复杂的眼神,好似在揣摩什么。
经过一系列毫无意义的审问,他们决定将我暂且拘押。在押解的路上,我遇到了沈建国。
“师……沈,沈教授。”他给我说过不要在外人的面前叫他师父,至今我也没有忘记。
“嗯?”师父就像是从来不认识我一样,他脸上的表情冷漠到了极点。
“我……”我刚到嘴边的话却哽在喉咙说不出来。
“小子,万事有因有果,做过就是做过,没做就是没做。要相信高警官,他不会错怪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淡笑,让我忽然安心了不少,或许师父知道一些内情。
“你能告诉我韩哥的死因吗?”
“这个你比我更清楚啊!”
“我……沈教授,我不可能……”
当我还想要辩解时,沈建国朝我的手里塞了一个东西。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头也不回地从我身边径直走过。我被警员们押着穿过扇扇铁门,最终来到一个四面都是高墙的监仓,里面的占地面积不到15平方米,只有一张冰冷的铁床。
警员打开铁门,把我猛地推了进去,这是我第一次进这种地方,而且还是以最莫名其妙的方式。一想起早上的我还是个“三好”青年,下午就变成了杀人犯,这巨大的落差让我有些难以接受。直到现在为止,关于韩哥的死,我仍旧一头雾水,只觉疑点重重,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其实,在韩哥死之前,他的状态就有些反常,或许他可能知道了一些事或秘密。加上那金属蓝绿色甲虫,原本是联系杜飞案和变异虫人尸案的关键点,结果偏偏成为我杀人的证据?这绝非偶然!
师父和韩哥也跟那只神秘的虫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倘若眼下韩哥确实被人杀害了,然后杀韩哥的人故意栽赃嫁祸于我,如此一来,唯一知道内情的人也只剩师父了。否则,向来行踪隐秘的师父怎么会突然高调现身警局?
一想到这些疑惑之处,我就想起师父刚塞到我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棕黄色的蝉壳。
我看了看泛着点点金黄色泽的蝉壳,坚信这绝对不是壳本来的颜色,像是被人故意涂过。
师父给我这玩意,到底是几个意思?
我突然想起师父曾对我说过:“昆虫比任何生物都会伪装,你要学会看穿真相。”
“师父,我快被你玩死了!”我越想越不解,忍不住发起牢骚来。
读研期间,师父时常会对我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要时刻谨记,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昆虫学虽然只是很浅显的生物学,却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需要突破表现看到实质,最后才能找出真相。我深以为然。我再次看向手中的蝉壳,是提醒我金蝉脱壳?师父离开前的那句好自为之,暗示韩哥没有死?谁能如此滴水不漏地给我安个杀人犯的罪名?陷害我又出于什么用意?
<h3>第四章 含冤入狱</h3>
<b>倘若一切都如我最开始的推测,那么韩哥这宗案子肯定不会过于简单。只要破了案子,我便能无罪释放。我想,师父肯定会明白我的意思。这件事开始复杂化了,韩哥到底有没有死?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十年前的一切都将慢慢浮出水面……</b>
我冷静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师父与韩哥秘密展开的昆虫基因研究项目,师父说他们是为了对抗罪犯才展开了研究,想必能与他们对抗的人也会控制或利用昆虫。我隐隐觉得,不久之后,将有大事要发生,而那件事可能会影响好几座城市,甚至是这个世界。
一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个能够控制昆虫的神秘人,韩哥的离奇死亡,加上师父被逼出山,以及之前连续发生的好几宗诡异虫案,这让我更加坚信,其中一定存在某种特殊联系。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严重超出了我的可控范围。
根据师父告诉我金蝉脱壳的暗示,我现在只能耐心等待。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又或许永远都不会有真相,目前只能看老高对我的信任程度,以及师父那高深莫测的手段了。
其实,仔细推想一下,所有案子都围绕着某种东西发展,环环相扣。
幕后之人到底是怎么把案子联系起来的,又利用什么东西在暗中推动呢?
如果不出意外,就是金属蓝绿色甲虫了,我早有预感,它来历特别。从我第一次接触到它时,再到一步步的检测,这只虫子来自去年11月,跟杜飞案不相符。如果我最开始发现的那只金属蓝绿色甲虫,恰好是从那具被蛆虫包裹的尸体身上所抓,那么也说明虫蛹尸体的死亡时间是在去年11月?
不过,能够确定一点,就目前来说,只要破了虫蛹裹尸案,那么杜飞案便会有新线索,之前所有的案子也可以被联系起来。如此一来,自然也能证明我的清白之身。时间匆匆溜走,整整两天过去了,我没有想出任何有用的答案,也没有人来提审我,我仿佛一个透明人那样被大家遗忘了。
直到第三天下午,有人来通知我,即将面临一个特殊的审讯。我被带到一扇经过特殊加工的铁门面前,开门的流程十分烦琐。几分钟后,门被打开了,里面一片漆黑。我还没准备好,就被人一把推了进去。只听到砰的一声响,门就被死死关上了。
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索着,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突然整个房间亮如白昼,我下意识地用手遮挡着自己的眼睛,想让视线保持清楚。可突然打开的强光太过刺眼,使我的双眼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完全睁开。
待这种不适感慢慢消失之后,我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空荡的屋子里,隐约可见这里只有一张凳子,除了我眼前的那面半玻璃墙,其他都是结实的高墙。但这个鬼地方看起来要比审讯室干净整洁多了。
我坐在凳子上,还未坐热板凳,眼前那面的玻璃墙突然发出亮光。
我循着光看过去,瞬间惊住了,隔壁房间里居然坐着我的师父——沈建国。
“师父?您怎么在这儿?”我连忙跑了过去喊道。
“嗯,小靳,这几天感觉还不错吧?”师父笑着反问我。
“师父,您别开玩笑了。”我垂着脑袋说道。
“为何不说话?你不想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吗?”短暂的沉默之后,师父率先开口说。
“您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
“哦?那你说说看。”他脸上依旧带有微笑。
“我知道你们瞒着我一件事,可能跟您的前任徒弟有关。”
“继续说。”
“请允许我猜测下,我的大师兄应该死于很多年前,但这件事情的知情人士很少。所以,他的身份肯定也是个精通法医昆虫学的高级法医。”说罢,我开始仔细观察着师父的面部表情。
“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他可能没有死,而且还回来了。我一直在想,到底谁有这种通天的本事,能轻易将一个人定罪,而且还能将人及时关押,这可不符合法律。所以,我被关起来一定是上头的意思。而师父的出现,便是最好的解释。”
“很好,所以呢?”
“所以,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也是您的意思?”我舒展了一下身体,心头大石悄然落地。
“嗯,你分析得好像很有道理。”师父顿了顿,整理好情绪,“但是韩飞有可能是真的死了。”
我忽然心中一紧,眼神露出诧异和畏惧之色,韩哥怎么可能死了?
“其实,我这次只是来审审你而已。”我看着师父坚定的眼神,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如你所见,我开了特殊渠道。”他微微张开了双手,向右上角瞟了一眼,是在暗示我看向那个地方,这是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的暗语,我顺着他示意的方向偷偷看了一下,居然有摄像头,原来师父和我的谈话情景被人监视了,只见师父还在给我使眼色,这让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你还没忘记吧?我很久之前给你讲过蝉。”
“忘记了。”
“枉我教你这么久。蝉是种很奇怪的昆虫,它们出生在离地面几十尺深的土壤里,可以在地下存活好几年,甚至更久。但为了见到光和热,它们愿意逃离地面只存活几个星期或者一周。”
“它们是为了繁殖吧?”我坏笑道,知道师父要暗示我。
“是!”师父润了润喉咙,“有一种蝉会假死,当其破壳而出时,就会变成金色。”
“那我知道了。”我皱着眉头,摆了摆手,故意不耐烦地打断他。
“行,看来今天也问不出什么了,你小子真没意思。”师父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师父!”
“怎么了?”
“您多保重!”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杀人可不是小事。”
这一刻,我们都心知肚明,一切到底是咋回事。
但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我还要在监狱里多住几天。
“还有,请你帮我说说情,让他们别乱动我实验室里关于裹尸案的昆虫样本,这对师父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还希望案子破了之后,您能通知我一声。”
“知道了。”
倘若一切都如我最开始的推测,那么韩哥这宗案子肯定不会简单。只要破了案子,我便能无罪释放。我想,师父肯定会明白我的意思。这件事开始复杂化了,韩哥到底有没有死?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十年前的一切都将慢慢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