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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隔着三五步距离,好生静了半晌。
终于,他开口说:“朕带你回宫。”
她眼底一颤,清冷垂眸:“贫尼不愿。”
“当真?”
“当真。”她抬起眼睛,双眸被烛火映照,水光盈盈,“贫尼那日已同施主说清楚了,施主也答应过贫尼不再搅扰。所谓君无戏言,如今施主之举,已食言了,还请施主自重。”
顾清霜说着就要走向房门,推门请他离开,可经过他身侧时便被他侧身挡住。
她带着三分薄怒一记眼光横去,他落下来的目光依旧柔和:“朕只是有些话,想问问你。”
顾清霜复又退开半步:“那就请施主快些问完。”
面色铁青,冷言冷语,与方才柔肠百转的少女判若两人。萧致一时间甚至觉得,自己若不是皇帝,或许已要被她斥骂出去了。
苦笑一声,他道:“师父上次说一心只想侍奉佛祖,是以不愿进宫——朕如今却想问一问,若朕的名声与史家之言不需师父来操心,师父是仍想侍奉佛祖,还是愿意进宫去?”
“自然是仍——”她蓦然卡壳,惊吸一口凉气,才将话继续说下去,“自然是仍想侍奉佛祖……”
气势汹汹出来的一句话,一卡之后,便就弱了。她眼底的不安与心惊也漫开,又缓了两口气,外强中干地反问:“施主怎么这样问?”
萧致将她的每一分情绪收在眼中,就忽而笑了声:“妙心师父,出家人不打诳语。”
一句听来寻常的话,激得她双颊骤红。万般遮掩在此刻尽数崩塌,但她仍旧拼着力气死撑:“贫尼不知施主在说什么。”
低低地又一声笑,他侧首,视线落在窗边茶榻的榻桌上:“师父的字不错。这份心意,朕收下了。”
“你……”顾清霜面红耳赤,僵了一息,箭步冲上前,一把抓起那些未抄完的经文,胡乱撕了。
她似乎有些崩溃,撕了两把,泪水已决堤:“贫尼从不曾碍过施主的事,施主为何这样步步紧逼!”
她继续撕着,纸片纷飞,经文飘落。眼泪也与它们一同落下来,一点点抽离她的力气,终于压得她跌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偏要惹我……偏要惹我!”她哭得止不住,像在怨他,又像自言自语。
一字字柔弱无助,直锥人心。
萧致在她面前蹲身,抬手抹她眼泪:“你出家的时日该也并不太久,心怎么这么善?”两分无奈掺在其中,心疼已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