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这么喜欢,名字便由你取吧。」
他又一次纵容了我。
这孩子生在夏日暮晚,我便给他取名夏挽。愿他像是盛夏的草木一样繁盛,也愿他能挽留住我所珍重的那个人。
哥哥能容忍夏挽存在最重要的原因恐怕是,夏挽的身体很弱,那年月,早夭的婴孩很多,哪怕是强壮的孩子也很难活到成年,又何况夏挽先天不足,还未学会吃饭,便先学会了吃药。
除却为了知秋,我是真的很喜欢他,纵然他其实与我没有什么血缘上的关系,我整夜不合眼的照顾着他,他总是发烧,在我怀里连哭得连嗓子都哑了,我用小勺子一点点的喂他喝药,他小小的手紧紧的拽着我的衣襟,像是在说,姑姑,你别让我回天上去。
「姑姑不让你死,等你长大了,姑姑还要带你去放风筝,带你去看大好河山,你要努力活下去,知道吗?」
我喃喃念叨着,念着念着,就撑不住睡着了,我已经五天没合眼了。就那么一下,再睁开眼睛,天就亮了。
孩子在一边,无声无息,我整个身子都凉了,跳起来去看他,却见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正安静的咬着小拳头,看我过来,就皱起小脸笑起来。
「你把姑姑吓死了,你这个小混球」
我嘟囔着,把他高高的举起来。
他还以为我在和他玩,便挥舞着小手,咯咯咯的笑起来。
南人肤白,面部轮廓不深,瞳仁为黑。北人皮肤黑,高鼻梁高颧骨,瞳仁为褐。是肉眼便能辨认出的差别,而夏挽并没有北人那攻击性的长相,反而生得秀气婉约,似足了贺兰家的小公子,只是唯有一点,他的眼睛是比褐色浅一点的琥珀色。
这其实算不得什么异族特征,毕竟也有南人瞳色并非纯黑,只是……对于深知内情的人,他的眼睛就是一根刺。
知秋身体好一点之后,就把夏挽接到身边亲自抚养,她对他很严厉,她用最苛刻的标准管束他,三岁的时候,他便开始读书认字,五岁的时候,便开始习武了,他很聪明,但一旦犯错,知秋的戒尺就毫不犹豫的打下来,他从来不哭,只是乖巧的跪在地上,说:「母亲莫气,是夏挽无用。」
除此之外,她幽居于佛堂之中,对宫中事务一概不过问,而此时北乾蠢蠢欲动,民间因赋税过高而怨声载道,哥哥日以继夜的处理政务,还不到三十岁,双鬓已然有了白发。
他们谁都不见谁,只是偶尔我来找知秋的时候,会瞧见哥哥站在门外,听着佛堂里的梵音,那神色,让人瞧了难过。
国事危机,内忧外患,我不得不着手处理一些政务为哥哥分忧,偶尔才得闲去知秋那里坐坐。
那是一个秋天的午后,宫中的柿子熟了,我命人摘了满满的一筐给知秋送过来。她正看书,见我来就笑着说:「快给公主泡茶。把夏挽叫来,陪姑姑说话。」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每次见她,都觉得她更瘦了,那种骨子里对人世倦怠越加的明显。我装作什么都没觉察出来,兴高采烈的从太尉新娶了第十房妾室,说到哪个文人做了一首绝世好词,我恨不得把天下所有有趣的事都说给她听。可是她从不搭言,只会在我实在说不下去的时候,淡淡一笑,道:「天晚了,公主早些回吧。」
我笑容僵在脸上,又赶紧装作什么都觉察不出来的样子,过去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