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因为你。

——全是因为你。

我愣愣地看着那些人,几乎不敢相信他们眼中灼热燃烧的仇恨,一步,两步,烟雨浓随着气结于心而发作,一大口血抑制不住地喷出来,父亲被推到闹市问斩的时候也是这么绝望吗?

那个他效忠的王朝,那些他庇护的百姓,那些受他资助而考取功名的寒门子弟……

远远地有厮杀声传来,大概是那些幕僚的援军突破城门来逼宫了,那群怪人同样冲了上来,衣袂飞旋之间,我被沈长恒牢牢抱在怀里,他对我说,「宝林,不要看。」嗤的一声,是皮肉撕裂的沉闷声响,他的怀抱逐渐被温热浸润。

我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原来绝望到极致什么话也说不出,我只是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捂住他的伤口,那些人的拳脚落下,周遭是兵刃相接的声音,然而我什么都听不到。

我只能看到从他唇齿间溢出的血,滴滴答答往下流淌,他伸出一只手轻轻覆在我的眼前,低声道,「别怕。宝林,三年前我没有保下你,今日便是赌上这条命,也要护你周全的。」

周遭火光大盛,喊声震天,越来越多的援军涌来,那些兽人终于被倾数绞杀。

我的手触到了温热的潮湿,眼前的一切都已不真切,感受到了四肢百骸里涌上来的疲倦,就连开口也有些费力,目光拼命逡巡,盯住为首的将领。

「求求你,救他。」我泣不成声,「将军,救他。」

「宝林……别哭。」他闭着眼睛如是道。

「我最见不得你哭了。」

6

上京虽经历了一场战乱,然而不过半年时间便繁华如初,新朝换旧朝是常有之事,所谓王朝更迭也不过是寻常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话。

「这义军攻入皇城之后呐,才用了三五日的功夫,这得靠沈大人运筹帷幄。自然,小声斗胆说一句,这船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畅春楼说书的竟是个十分年轻的女先生,虽年纪不大,然而却对历朝史实十分了然于胸,兼之青袍纶巾、容貌清丽,言谈自若,次次说书无不宾客满座。

「听说,这沈先生也在那场大火中烧毁了大半张脸,所以自此以后便不以真容示人了?」

「啊,那倒是可惜。」

「可不是?年轻时惊才绝艳、名冠京城的状元郎啊。」

没人注意到,说书的女子微微敛容,黯然之色飞快掠过眼底,转眼间恢复了平静,「诸位所言不假,这民间传闻沈长恒死了、逃了都是捏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