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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睡得很好,大概过了今天就会复原的。不过他受了那么大的打击,你知道他多爱小虎,又一连跑了两天,精神也难支持下去。倘使以后你有空,还要请你多写信劝劝他,劝他看开一点。”
“是的,我一定写信给你们。”
“那么谢谢你,你一定要写信啊!”她笑了笑,又转过脸去问老文:“车子预备好了罢?”
“回太太,早就好了,”老文答道。
“那么,黎先生,你该动身了罢?”
“我就走了。”我又望着她手里拿的一封信。这个我先前在门外看见她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我便问她:“姚太太,是不是要托我带什么信?”
“不是,这是我们的结婚照片,那天我找了出来,诵诗说还没有送过你照片,所以拿出来给你带去。”她把信封递给我。“你不要忘记我们这两个朋友啊,我们不论什么时候都欢迎你回来。”她又微微一笑。这一次我找回她那照亮一切的笑容了。
我感谢了她,可是并不取出照片来看,就连信封一起放在我的衣袋里。然后我握了一下她伸过来的手:“那么再见罢。我不会忘记你们的。请你替我跟诵诗讲一声。”
我们四个人一路出了园门,老文拿着我的行李,周嫂跟在姚太太后面。
“请回去罢,”我走下天井,掉转脸对姚太太说。
“等你上车子罢。今天也算是我代表他送你,”她说着一直把我送到二门口。我正要上车,忽然听见她带着轻微的叹息说:“我真羡慕你能够自由地往各处跑。”
我知道这只是她一时的思想。我短短地回答她一句:“其实各人有各人的世界。”
车子拉着我和皮箱走了,老文跟在后面,他到外面去雇街车。车子向开着的大门转弯的时候,我回头去看,姚太太还立在二门口同周嫂讲话。我带了点留恋的感情朝着她一挥手,转眼间姚公馆的一切都在我的眼前消失了。那两个脸盆大的红字“憩园”仍然傲慢地从门楣上看下来。它们看着我来,现在又看着我去。
“黎先生!”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后面喊我,我回过头,正看见李老汉朝着我的车子跑来。我叫老李停住车。
李老汉跑得气咻咻的,一站住就伸手摸他的光头。
“黎先生,你明年一定要来啊!”他结结巴巴地说,一张脸也红了,白胡须在晨光中微微地摇颤。
“我明年来,”我感谢地答应道。车子又朝前滚动了。它走过大仙祠的门前,老文刚雇好车子坐上去。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