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17/3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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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马一样高大,头角猷劲,毛如黄金灼烁,令我不敢直视。(它们的头上顶着一片湛蓝的天空,脚下草色茵绿如翡翠,每棵树下都有一潭浓荫,轮廓分明。那地方的空气像音乐一般沁甜。)“这是诸神的羊,”我心里想着,“若能从羊群中偷走一只,我便能拥有美丽的姿容。与它们的金毛相比,蕾迪芙的卷发真是逊色多了。”在这异象中,我敢做那天在舍尼特河畔胆怯不敢做的。我涉进寒水中,水漫过我的膝盖、肚腹、颈项;脚不着地之后,便游起来,直到又触及河床,缓步上了滩岸,走入神的牧野。我怀着和善、喜乐的心踏上那片神圣的草原。不料,整群金山羊朝我冲来。羊群愈冲愈近,愈拢愈密,及至形成一堵涌动的黄金墙。它们的蜷角,以雷霆万钧之力,朝我击来,把我撞倒在地后,又用蹄践踏而去。它们这样做并非出于愤怒,而是在喜乐中朝我奔沓来,或许根本没看见我——可以肯定的是,它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这点,我十分明白:它们撞我、践我,纯然因为喜乐领着它们往前冲。原来,神圣的大自然伤害我们,甚至毁灭我们,根本是自然而然的。我们称这为神的愤怒,这愤怒就像轰然奔泻的伐斯大瀑布震落任何碍事的飞蝇似的。
不过,它们并没有把我踩死。被它们踩过之后,我还活着,并且十分清醒,可以马上站起身来。这时,我看见另有一个女人与我同在牧野上,她似乎没看见我。她沿着围住草原的树篱小心翼翼挪步,仿佛一个专注的拾穗者,要从中采撷着什么似的。接着,我看清了她采的是什么。当然啰!金山羊冲过树篱时,的确把一些金毛遗在荆棘上头。她捡拾的,便是这个,一把又一把,盈盈丰收。我正面迎向那喜乐却令人震颤的兽群,求索而未果,她悠然间便取得了。我竭尽力气犹未赢得的,她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做安姬却不由自己,这使我十分气馁。虽然外面正春暖花开,我心里头却冰天雪地,无止尽的沮丧把我所有的能力全都禁锢住了。我宛若已死了,只是不像神或苏格拉底所要的那种死。虽然这样,我还可以起来走动,凡是分内该说该做的事,也都照办,并未让人察觉出任何闪失。的确,这阵子执法时,我所量定的刑罚,被认为比过去更睿智更秉公行义;我用工作来麻痹身心的剧痛,自知非常称职。不过,这时,所有的囚犯、原告、证人和其他相干的人,在我看来全像幢幢身影,并不是实存的人。到底谁有权利拥有那小片涉讼的田产或谁偷了乳酪,老实说,我并不关心(虽然我仍旧用心分辨)。
唯有一件事能安慰我的心。不管我曾经如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