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第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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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鼎鼎的昆山走出了家门,他一只手捏着牙签剔牙,另一只手提着一把亮晃晃的菜刀。他扬言要把石刚宰了,他说:就算不取他的性命,也得割下一块带血的肉。至于这肉来自哪个部位,昆山认为取决于石刚的躲闪本领。
这天下午的时候,昆山走在大街上,嘴里咬着牙签,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小胡子上沾着烟丝。他向前走着,嘴唇向右侧微微歪起,衣服敞开着,露出里面的护腰带,人们一看就知道,昆山又要去打架了。他们跟在昆山后面,不停地打听着:
“谁呀?昆山,是谁呀?这一次是谁?”
昆山气宇轩昂地走着,身后的跟随者越来越多。昆山走到那座桥上后,站住了脚,他“呸”的一声将牙签吐向桥下的河水,然后将菜刀放在水泥桥的栏杆上,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大前门香烟,在风中甩了两下,有两根香烟从烟盒里伸了出来,昆山的嘴唇叼出了一根,然后将火柴藏在手掌里划出了火,点燃香烟。他暂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他知道石刚的家应该下了桥向西走,石刚工作的炼油厂则应该向南走,问题是他不知道此刻石刚身在何处。
昆山吸了一口烟,鼻翼翕动了几下,此后他的眼睛才开始向围观他的人扫去,他阴沉着脸去看那些开朗的脸,他注意到其中一张有眼镜的瘦脸,他就对着那张脸说话了:
“喂,你是炼油厂的?”
那张瘦脸迎了上去。
昆山说:“你应该认识石刚?”
这个人点了点头说:“我们是一个车间的。”
随后昆山知道了石刚此刻就在炼油厂。他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一点钟了,他知道石刚刚刚下了中班,正向澡堂走去。昆山微微一笑,继续靠在桥栏上,他没有立刻向炼油厂走去,是因为他还没有吸完那根香烟,他吸着烟,那些要宰了石刚和最起码也要割下一块肉的话,昆山就是这时候告诉围观者的。
当时,我正向炼油厂走去,我那时还是一个十一岁的男孩。这一天午饭以后,我将书包里的课本倒在床上,将干净衣服塞了进去,又塞进去了毛巾和肥皂,然后向母亲要了一角钱,我告诉她:
“我要去洗澡了。”
背上书包的我并没有走向镇上收费的公共澡堂,我要将那一角钱留给自己,所以我去了炼油厂的澡堂。那时候已经是春天的四月了,街两旁的梧桐树都长出了宽大的树叶,阳光明亮地照射下来,使街上飞扬的灰尘清晰可见。
我是十一点四十五分走出家门的。我将时间计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