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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九日(墨期五)
今天我觉得精神更好了。一觉醒来,我就觉得肚饿。我吃了一碗稀饭,是用白糖拌的。
“吃饼干啊,”第六床递过一个纸包来说。他的脸色今天显得更黄,嘴唇干得结壳了。
“谢谢你,我吃饱罗,”我笑答道。
“你拿去,你拿去,我不吃,”他固执地说。我接了过来,放在枕边,但是我并不想吃。
“你今天怎么样?好点吗?”我问道。
他摇摇头:“我头有点痛,还是发热。”
看护小姐来铺床了,病房里充满了她们的清脆的笑声。她们经过第六床床前,连床单也不拉一下,就让它乱着。我看见张小姐指着第六床跟那位举动呆板的方小姐低声讲了两句话,她们也走过去了。我们这一排的病床除了第六床外,全铺好了。
“今天怎么啦?”第六床瞪着两眼说。我才注意到他整个眼白都带着杏黄色,眼光显得狂乱。两颊的肉不自然地微微搐动。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他似乎想笑,但是他笑得多痛苦。
我看他一眼,不敢去理他。心里想:他会发狂吗?
“就不管我吗!”他自语道。
但是张小姐捧着一盆水,方小姐抱着干净的床单一路来了。
她们给第六床揩洗了身子,又换了床单和被单。他默默地让她们摆布着。他似乎感到了一点舒适。
“怎么今天又这样客气?”他低声自语道。小姐们不曾听懂,也不曾注意他的话。
汪小姐走过来,也不说什么,就把一小方纸片贴在第六床的号牌上,并且在那上面添了一块红纸的小圆牌。她又默默地走开了。
他忽然觉得不安了。我看见他几次偏起头去看红纸牌,他似乎想看清楚那上面的字迹,可是没有用,他不能够坐起来。
“不要动啊!”方小姐干涉道。
“唉,”他叹了一口气,不再看红纸牌了。可是他的脸上突然笼罩了一层死灰色,我不知道这是从什么地方飞来的。我觉得他似乎要哭起来了。“小姐!小姐!”他忽然望着方小姐大声说。
“哪样?”方小姐问道。
“请你给我带个信到××坡××器材库,找李××库员来一趟,说我的病不得好罗,”他痛苦地着急说。
“不要紧,你会好的。你不要乱想,”方小姐说道。
“我晓得,我要死罗,你们给我在洗身子,”他固执地说。
“今天你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