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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十多年里,张刚的父母一直努力为儿子争取烈士的称号。起先市公安局不同意,理由是张刚并非因公殉职。张刚的父母踏上漫漫上访路,先去省里的公安厅,后去北京的公安部。市公安局对张刚父母的上访头疼不已,有一年北京两会期间,张刚父母曾经在天安门广场上打出横幅,要求追认他们儿子为烈士。这让北京有关部门十分恼火,省里和市里的相关部门受到严厉批评。市公安局只好向上面打报告,请求追认张刚为烈士。省公安厅上报北京,北京一直没有批复。张刚的父母仍然坚持不懈上访,尤其是北京召开两会和党代会期间,他们都会跳上北上的火车,可是每次都被阻截在途中,然后关押在不同的小旅店里,等到北京的会议结束,他们才被释放。张刚父母为儿子争取烈士称号的上访故事在网上披露后,市里不再派人阻截和关押张刚父母,更换了一种方式,每当北京召开两会或者党代会的敏感时期,他们都要派人陪同张刚父母出去游山玩水,张刚父母每年都能够享受到只有领导们才能享受的公款旅游。张刚父母经历了漫长的没有结果的上访之后,绝望的心态变成了游戏的心态,每当敏感时期来临,他们就会向市里提出来,还有哪个著名的风景区没有去过,意思是要去那里旅游。市里为此叫苦不迭,说是十多年来花在张刚父母身上的钱差不多有一百万了。
第五天
我寻找我的父亲,在这里,在骨骼的人群里。我有一个奇妙的感觉,这里有他的痕迹,虽然是雁过留声般的缥缈,可是我感觉到了,就像头发感觉到微风那样。我知道即使父亲站在面前,我也认不出来,但是他会一眼认出我。我迎着骨骼的他们走去,有时候是一群,有时候是几个,我自我展览地站在他们前面,期望中间有一个声音响起:
“杨飞。”
我知道这个声音会是陌生的,如同李青的声音是陌生的那样,但是我能够从声调里分辨出父亲的叫声。在那个离去的世界里,父亲叫我的声音里总是带着亲切的声调,在这个世界里应该也是这样。
这里四处游荡着没有墓地的身影,这些无法抵达安息之地的身影恍若移动的树木,时而是一棵一棵分开的树,时而是一片一片聚集起来的树林。我行走在他们中间,仿佛行走在被砍伐过的森林里。我期待父亲的声音出现,在前面、在后面、在左边、在右边,我的名字被他喊叫出来。
我不时遇到手臂上戴着黑纱的人,那些被黑纱套住的袖管显得空空荡荡,我知道他们来到这里很久了,他们的袖管里已经没有皮肉,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