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算了。

凉风吹拂而过，在这里听不到门板的吱呀声。这村子沐浴在阳光下，如此远看过去，倒是氛围柔和了不少。

“以前，我和父母住在那个屋子里。”申鹤缓缓地说道。

“申鹤的父母是怎样的人？”秦雨问道。

申鹤说道：“...母亲在我五岁时就因病去世了，对她的印象，经过如此多年，也变得模糊。而我的父亲，则很爱母亲。”

“你的父亲...”

“已经不在了。”

秦雨正想继续说些什么时，申鹤又言：“父亲他很爱母亲，以至于在母亲死后，整个人都变了。”

“变了？”秦雨惊讶道。

“父亲因爱而痛苦，又因痛苦有了执念，执念不成随生怨恨，怨恨又化作心魔。父亲为了寻找复活我母亲的方法，一直在外云游。”

“一年后，他回来了，带着他所寻找到的，名为‘凭命借命’的术法。”

这术法名字听着就很危险。

秦雨不安道：“这个术法很危险吧？”

“嗯，要完成术法，需要将人的命作为祭品，献祭给召唤出来的‘仙灵’，如此便能复活死人。”

祭品！？秦雨背脊发凉，忍不住问：“他...做了这个术法了吗？”

“做了。”

“对谁？”

申鹤看向秦雨，平静道：“我。”

哈？那个时候申鹤不还是小孩子吗，而且还是他的女儿。

秦雨不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和接受。

“真是过分！”秦雨不快道。

申鹤继续说道：“父亲回来时，我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只是很高兴他能回来。然后父亲笑着对我说后山的山洞有给我准备的惊喜，我没有怀疑就跟着他去了。”

“再然后，父亲...在那里召唤出了它。那并非仙灵，而是妖邪。”

用这么恶毒的术式召唤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是真正的仙灵。秦雨心想。

“妖邪想要吞噬我，为了活下去，我和它斗争了很久。”

“我一度期盼父亲会回来救我，但好几天过去了他都没有出现...拼尽全力与邪祟厮杀，直至倒下时他都没有现身。然后在我奄奄一息时，师父来了。”

“师父带着我回到了她的仙府，让我休养了好一阵子，我才得以存活。”

申鹤顿了顿，又说：“之后师父收留了我，我拜入了仙家作为弟子，同师父及其他仙人学习法术、进行修行...”

“修行了十多年，某天我瞒着师父，暗自下了山，顺着记忆回到了这里。以前的房子是什么样的？那个执迷不悟的父亲又怎样了？”

“我想知道，但到了才知道，村子已经被废弃，住民全部迁移，屋子已经被典当拆掉，父亲也早已去世。”

秦雨心想这肯定不好受，胸口也发闷起来。

“这...不好受吧？”秦雨问道。

申鹤缓缓应道：“那个时候很难过。熟悉的人和事物全都不见了，只有路过的人称我很有仙人气质，我跟他们解释我是这里出生的普通人，但他们没有相信。”

果然还是会难过的吧。

“意识到家人之间的联系就此断绝，往事再无后话，就觉得茫茫天地似乎哪都能去，哪也去不了，不知所措，只能回到师父那边——”

话音刚落，申鹤就被秦雨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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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雨？”申鹤有些手足无措道，没有想到秦雨会突然抱过来。

但是，这份独特的温暖，她并不讨厌。不如说是喜欢。

所以虽然有些不解，但申鹤还是接受了这份温暖，并把手绕到秦雨后背，轻轻回抱住。

“申鹤...你现在还会难过吗？”秦雨小声地问，声音有点沙哑。

“不会。”

“那还恨着你父亲吗？”

申鹤沉默了一会，轻声道：“不知道。如今提起往事，与其说是恨不恨，不如说是无感。所以，我希望你不必太放在心上——不管如何，这都已经是往事了。”

秦雨不快地挑起眉头。

听了这种事情谁还能不放在心上啊！又要说，又要人不放在心上，把我当什么了，没有心的倾诉机器吗？

秦雨觉得申鹤的发言实在是不可理喻，但也只是无奈道：“这就有点勉强人了...”

“抱歉。”

“申鹤你没必要道歉的。”

敢再道歉，秦雨觉得自己八成铁定，不肯定绝对会生气。

“申鹤，那个....”秦雨欲言又止。

“你说吧，我会听的。”

秦雨不知道这样说好不好，但得到了申鹤的允许，她还是有了一点勇气开口说了下去。

“辛苦你了。”

申鹤内心深处的情感被这一句话所触动，浑身所能感受到的温暖被无限地放大。

她一边感受着这份情感与所体会到的温柔，一边微微摇头。

“你才是。”

“我？”秦雨吃惊道。

我哪里苦了？相较于申鹤的过往，秦雨觉得自己的过去一点也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