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第3/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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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地开始的。他已经感到了压迫,却没有得着自己盼望的鼓舞和安慰。这个情形更减少他的喜悦,增加他的恐惧。但是如今他除了唯唯地答应以外再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了。木已造成小舟,他只有任它把自己载到任何地方去。
炎热的阳光并不曾给枚少爷带来温暖,但是它却给别的人带来了喜悦。整个周公馆被喜悦的空气笼罩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答容,只除了枚少爷,似乎这一天倒是别人的喜庆日子,枚少爷不过在演傀儡戏。
花轿来了。这样的轿子枚少爷也见过几次,它并不是新奇的东西。但是这一天它却跟他发生了密切的关系。他禁不住好几次偷偷地看它,每次他都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到了所谓“发轿”的时候。轿子抬到堂屋门前来了。两位女亲戚点了蘸着清油的红纸捻,弯着身子走进轿去照了一遍。然后枚少爷被唤进堂屋去敬祖。他恭恭敬敬地叩了头。宽大的长袍马褂妨碍了他的动作,斜挂着的花红使他显得更加笨拙。他站起来,觉得头有点昏,他恍恍惚惚地听见人在喊:“发轿。”他又听见唢呐声和嘈杂的人声,以及鞭炮声。他走下台阶,看见觉新在望他。他走近觉新,才觉察出来觉新在用怜悯的眼光看他。他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又看见父亲的严肃的黑脸上浮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天的典礼仍然是由周伯涛主持的。觉新做了周伯涛的得力的帮手。枚少爷做着父亲吩咐他做的一切,他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他免掉了迎亲的职务,不必跟着花轿到冯家去另外有迎亲的宾客过去。他似乎可以休息了。但是心跳得那么厉害,他不知道怎样能够平安地度过那些难关,行完那些麻烦的礼节。许多只眼睛都望着他,它们好象都在对他嘲笑。那么多人的眼光今天都变得很古怪了。没有一个人温和地对他说一句安慰的话,没有一个人关心地问到他这时的心情。他开始象胆小的人那样到处找寻逃避的地方。但是到处他遇见人,遇见古怪的眼光,而且人们不时为着一件细小事情找他谈话。
周家的人趁着花轿没有回来的时候匆匆地吃了饭。枚少爷也跟着别人端起碗。但是他哪里能够吞下饭去!“他刚刚听见他的祖母说:”枚娃子做新郎官,比做新娘子还害羞。“他真希望地板裂开一个缝,让他落到下面去。
花轿回来了。枚少爷听见了鞭炮声、唢呐声、嘈杂的人声。但是人们又在唤他做什么事情:他应该躲在房里。那几个护轿过去的仆人周贵、袁成等挂着红,押着花轿进了中门,慢慢地往堂屋走去。人们簇拥着花轿,好象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