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六年六月初三,烈日炙烤着郁洲島的东海码头,舟山军的船只一艘接一艘地靠岸。司徒芳的第四师和罗勇的第一师第三团列队上岸,整装待发,准备前往支援怀仁县的花荣、朱彤和戴宗。风中夹杂着海盐的气息,却掩不住远方战场上传来的死亡阴霾。
舟山军一行人急行军来到怀仁县的城头,刚一踏上城墙,刺鼻的恶臭便扑面而来。方梦华与司徒芳、罗勇并肩站在城头,望向蔡攸麾下厢军堆积的土山,神情皆是一片凝重。那座土山已经堆到近三层楼高,山体下埋着数以万计的厢军尸骨,每一筐土都掩埋了无数枯萎的生命,而堆得越来越高的土山,散发出难以忍受的尸臭。
城内的守军虽英勇无比,但面对如此恐怖的景象,士气已然受到极大冲击。花荣目光锐利,尽管他手中长弓仍旧挥洒如风,射杀着一波波冲到面前的厢军士兵,但内心的压力却如潮水般涌来。这些厢军仿佛无穷无尽,前赴后继地往上冲,几乎已经接近了脸对脸的距离。司徒芳站在他身旁,看着城头上已显疲态的守军,低声问道:「还能坚持多久?」
花荣喘了口气,摇了摇头:「再这样下去,不出三日,守城的兄弟们怕是撑不住了。弓弦拉得手都麻木了。」
方梦华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环顾四周,城内的局势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蔡攸与谭稹的「人海战术」简直丧心病狂,每一波攻城的厢军如同不知疲倦的僵尸,机械地冲锋,麻木的直到死亡。方梦华站在城头,远远看向对面的敌营,蔡攸和谭稹站在高处,神情得意,仿佛在欣赏着自己精心布下的死局。
蔡攸的声音穿透战场,带着冷酷的嘲弄:「贼人们还能撑多久?城头的箭矢是不是快射光了?不如就此投降,或许还能留条活路。」
蔡攸果然狡诈,既然猜到了方梦华会来援,他立刻想到利用这个女贼对平民的怜悯之心作为突破口。此时,怀仁县的城头上第四师的增援已经开始换防,舟山军的士气也随之高涨。蔡攸远远地望着城头,嘴角勾起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他命令手下在周边的村庄抓捕百姓,把他们驱赶到前线,逼迫他们充当人肉盾牌和苦工去冲城堆土。大量平民被赶到了土山前,哭喊声回荡在空气中,一些老人、妇女和孩子被蔡攸的厢军士兵推搡着,带着恐惧和无助一步步逼近城墙。
城头的舟山军士兵目睹这一幕,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弓箭,彼此对视着,不知所措。方梦华站在城头,眼中满是犹豫与愤怒。她握紧了拳头,看着那些无辜的百姓被当作棋子,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烧毁理智。
「停!」方梦华下令停止射击。她知道蔡攸这是在逼她,但她无法对手无寸铁的百姓痛下杀手。
城头的弓弦一一停止了鸣响,士兵们抬头望向方梦华,眼中满是困惑。方梦华深吸了一口气,命令道:「放下绳索,用吊篮把那些百姓接上来。」
绳索顺着城墙垂下,吊篮一一放到土山的边缘,城头上的士兵们开始接应那些被逼上来的百姓。老人、妇女和孩子们被一个个吊上了城头,满脸惊恐,但终于得救。然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蔡攸的阴谋也悄然展开。
混在百姓中的,是蔡家的家丁和精锐士兵,他们披着破烂的衣衫,脸上抹满了污垢,假装成难民。他们被吊上城头时,一些真正的百姓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背后射来的箭矢击中,惨叫着从吊篮上坠落,摔在土山下的泥土中。而那些顺利上到城头的家丁们,立刻露出凶狠的本色,拔出藏在衣物中的匕首,悄无声息地开始靠近守军。
司徒芳站在城头,警惕地观察着下方的动静,突然他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个异样——一名「百姓」从吊篮上来后,手中的衣物里露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他悄然接近一名守军士兵,正准备出手时,司徒芳一声厉喝:「敌袭!」
瞬间,城头的士兵反应过来,立刻拔剑还击。然而,这些假扮的蔡家家丁动作迅速,已经有几人突袭了几名守军,甚至有一处小缺口险些被打开。方梦华抽出双锏,亲自冲上前线,金光如龙,一锏便砸脱了那名家丁的手臂。血花飞溅,家丁惨叫着倒地,然而更多的敌人已经冲了上来。
城头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守军和家丁混战在一起。蔡攸远远望着这场混战,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他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似乎再过不久,怀仁县城便会因为内乱而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