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已是十二月末。

到了元旦晚会的日子，天公作美，这是一个气温宜人的晴天。

上午的课还得上，只是同学们的心都飞走了。

前两节课，还能勉强维持纪律；第三节课，老师改为自习了；到了第四节课，姚老师索性不上了。

“你们自由活动吧，不许胡闹，不许喧哗，只能在教室范围内，准备元旦晚会。”

“好，谢谢老师。”

姚老师这人是很不错的，就是好面子。

前面介绍过了，他没有背景，没有关系，没有人脉，而是小镇做题家出身，一点点往上走，做什么事情都要名列前茅，算是一个骄傲的人，自我要求偏高。现在为人师表，自然也这么要求自己的学生。

只不过。

关键时刻，还是希望孩子们能开心。

他也不喜欢那种音乐课、校运会和元旦晚会仍在内卷学业的人。

这也是姚老师暗恋谭娅的原因之一，不仅仅是因为后者的外表很御，还因为两人的教育理念很合得来。

闹到一半，谭雅敲门进来了，这个女人貌似很热衷于服装设计，经常抢着设计表演服，这一回是包办了高二七班的表演服。

男生是天鹅舞的白裙子，女生是《极乐净土》的和风长袖裙。

当以庄旭为首的男生们换好白色裙子时，附近几个班都爆笑起来，童薇光拿着照相机，狠狠拍了一顿。

庄旭、郑翰都极度难为情。

一向不要脸的高杰，抗性很高，故作娘娘腔发出娇羞，只要我先恶心人了，别人就恶心不了我。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而无敌。

“雅蠛蝶~”

倒是田阳晖，本就娘娘腔的田阳晖，换上裙子，竟然没什么违和感。

太过于不违和，反而有一种莫名诡异。

竟然有几个男生动了心，是的，对田阳晖动了心。

见状，林扉不得不庆幸一件事——还好选上主持人了。

虽说一群男生都这么穿分散了羞耻感，但还是受不了。

紧随而来的女生们的长袖裙，林扉本来还期待见到童薇光的裙装，却不料，原定的七个女生，却是少了一个人。

正是童薇光。

林扉回眸，正好见到穿着一中校服，脖子上挂着相机的灰白发少女，后者读懂少年的疑惑，淡然道：“我退出了。”

自从第一次任务后，童薇光就迷上了拍照，只要是有什么活动，总是会带上照相机。

“为什么退出了？”少年不解。

其他人退出了没什么，可这个人是女生的C位，临时退出了很奇怪。

由于情感缺失，童薇光从前是不会撒谎的，加入组织后，遇上的人越来越多，多少学会撒谎，平静道：“因为…更想给你们拍照。”

“唔？”

你一个撒谎初学者，可别想骗过一个撒谎精。

林扉一眼就看出异样，只是没有道破。

照片这东西不过是生命的碎壳，纷纷的岁月已过去，瓜子仁一粒粒咽了下来，滋味自己知道，留下的只有满地狼藉的瓜子壳。

童薇光倒像是一个没有味觉的人，看着瓜子壳，幻想着当时的味道。

……

下午不用上课，而元旦晚会的开始时间是16点。

因而这是一个有些漫长的午休。

即便是下午四点才开始元旦晚会，但同学们都提前前往体育馆，作为主持人的林扉和钟怀勋则是更早，一点半便是过去了。

校门口的人工湖泊，到了干涸期，水位明显下降了，因为都是山泉水，所以腥臭味儿很淡，还是有一点味道，但不算太恶心。

校外长坡的木棉树同样光秃秃的，纵然是一个温暖的冬，却难掩其中的萧瑟与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