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回复:
“大人,卢家最后一代在十六年前便已因病去世,当时卢家已经很落魄了。”
听到这句话,陈木反应过来,无奈地长叹一声。
当年富裕到能够花钱捐建一座神庙的家族,已经断绝了传承。
陈木说:
“一没有苦主,二没有殃及周遭百姓,这桩案子就了了吧。派遣几个差人过来把这些焦木处理掉,这一摊黑乎乎的摆在这里,有碍观瞻。”
吩咐完,陈木转身就要走。
这时,一道声音喊住陈木:
“刺史大人!”
沈风一听,就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他看到明吉作道人打扮,挥动拂尘,向陈木施以抱拳礼,口颂:
“无量天尊!”
沈风不屑地撇了一下嘴,道:
“天尊看了准想动粗。”
陈木呵呵笑着,上前还礼,问:
“道长唤住本官,所为何事?”
明吉摆出一副得道高人的作派,含着笑,道:
“小道凌霄子,受师门之命,前来为师祖的好友符褚仙君重塑金身,不料想,此处却已是这般景象……”
沈风吸了一口凉气,忽然觉得牙疼。
他用手捂住脸颊,喃喃:
“明吉说起谎来,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啊!”
那边,听到明吉是来送钱的,陈木就乐了,连忙邀请明吉去附近的茶楼里详谈。
对于玄妙之学,陈木也颇感兴趣,叫上一盏好茶,配上两三样小点心,就聊个没完。
老怪物明吉对于这样的场面,自然是不惧的。他当着陈木侃侃而谈,适时地展露一点神迹,惹得陈木连连呼喊:
“道长道法高深!”
“道长法力无边!”
沈风烧上一壶热茶,静静听着二人聊下去。
一盏茶即将喝完,他终于听到了一点自己关心的消息……
明吉对陈木说:
“其实,小道这次前来,为的不只是为符褚仙君重塑金身,还要寻找一人。”
陈木有些好奇:
“哦?道长要找的,是什么人?下官不济,也是一州刺史,愿为道长献出绵薄之力!”
这时,沈风便觉得事情不妙。
果然,明吉从怀里取出一只卷轴,当着陈木的面摊开。
沈风看到,穿着白色麻质短打、头发随意披散在脑后的自己脱离了绢布,从笔墨画变成一个每根头发丝都可以看得清楚的人物虚影。
虚影之中的他接过一摞书本,和一根竹笋,样子有些迷茫。
沈风从记忆里调取出类似的场景,很快就锁定了卷轴记录下他样貌的时间……
化形那天,他和松被杜鹃引着去太初宫管理处,记录下身份信息,领取书本,接受任务安排。
“那么早就做了记录?”
沈风有些惊讶。
陈木则直接是惊掉了下巴,直到卷轴里的虚影消失,变回卷轴里的笔墨画,都没能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明吉紧盯着陈木的表情,试图从他的反应中看出点什么来,而后轻唤一声:
“刺史大人?”
陈木这才反应过来,收起下巴,陪着笑说:
“下官虚度四十载,竟不知世间还有如此高明的手段,能将活人收入小小的卷轴之中!”
明吉笑着缓缓摇头:
“这不是活人,只是保存的一段影像。小道这次前来,要做的另一件事,就是找到他。”
陈木皱起眉,思索片刻,问道:
“凌霄子道长寻找此人,却是为何?”
明吉应道:
“此子谋害尊长,盗窃宝物叛出师门,狼子野心,恐会危害世人!小道寻得此子,便要为师门清理门户!”
陈木被吓了一跳,端起茶盅,颤巍巍地抿了一口茶,摩挲着胸口幽幽发出感慨:
“噫!骇破了我的胆!天外更有一重天,卷轴中的道长看起来很年轻,竟有如此厉害的手段!万幸,这般可怕的人物,并不在我治下出没……”
明吉笑着摇头:
“刺史大人掌管着一州要事,政务缠身!真有歹人藏在哪个郡县里,只要藏得深,恐怕大人也很难知晓。”
听到这话,陈木脸上的笑容有所收敛。
他稍加思索,问明吉:
“似乎……道长确信此人就在瞿州?”
闻言,明吉点点头,又摇了两下头,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前年秋天,瞿州治下可有发生过什么怪事,比如,大量百姓平白失踪?”
陈木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又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的确有这么一桩,底下人来报,说是一个郡里连着七八户的人白日失踪!具体是哪个郡……近年教派闹出来的祸事,山匪造下的罪孽都不算少,本官还真不记得了!”
语气稍顿,陈木继续说:
“没过几天,底下又来禀告,说一部分失踪的人已自行返回家中……呵,想来又是无知乡民为了博人眼球,搞出来的名堂!因此,本官也就再没过问。”
得到这样的回答,明吉并不满足。
他还是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那些乡民会失踪,是枫把他们抓了去……有一部分人能平安归来,是因为他们不是枫需要的。”
陈木一愣:
“凌霄子道长,您说的是什么风?东风还是西风?”
沈风捏碎一只茶盅,冷冷看着画面,恨不能把手伸进去,给明吉两拳!
这么大的黑锅,也能算到他的头上?
听到陈木的问题,明吉垂了一下眼眸,掩去一闪而逝的失落,道:
“叛徒的名字,枫。”
陈木又是一阵沉思,对明吉说:
“既是如此,本官必须派人去将此事查个明白!道长的画,可否让本官临摹一份?”
明吉自是应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