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石之地作为禁里料所?!”不单单是久我晴通,就连一向镇定的近卫晴嗣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自从承久之乱以后,镰仓幕府就将禁里料所(禁里御料所、皇室御领)大肆侵占。而禁里料所就是用于禁里御所的修缮费用,以及皇室的日常开销。
最典型的是越前吉田郡的河合庄,这个庄园每年要固定缴纳一百八十贯文铜钱,永正(1504—1520年)、大永(1521—1527年)年间,朝廷曾两次委派公卿甘露寺元长担任河合庄的“申次”,督促朝仓家将河合庄的年贡进行上缴。
尽管天皇在镰仓幕府开创之后就逐步沦为武家的傀儡,但不是所有的天皇都甘于忍受傀儡的地位,其中有几位天皇就站起来反抗幕府的统治。这种天皇起兵反抗幕府的行为有一个可笑又可怜的专有名字——御谋反。
在扶桑历史上大规模的御谋反有两场:承久之乱、元弘之乱。这两次御谋反恰好位于镰仓时代的一头一尾,“承久之乱”让镰仓幕府走向鼎盛,“元弘之乱”让镰仓幕府走向灭亡。
原本,源赖朝出任征夷大将军,正式创立镰仓幕府后,并没有对皇室、朝廷施加太多的压迫,依旧让皇室、朝廷保留了不少的实权和领地,实行一种很别扭的“公武合体制”。
后鸟羽上皇并非猪突鲁莽的无谋之辈,他知晓朝廷与幕府之间“迟早必有一战”,很久前便着手筹划,多方布局。
白河法皇首开院政的时候,在院厅御所北侧的部屋设立北面武士,负责拱卫上皇,是院厅直属的武装力量。
在镰仓幕府频繁更迭镰仓殿的人选时,后鸟羽上皇便趁机招降纳叛,拉拢了一批新锐武士,驻扎于院厅御所西面,故而得名西面武士。
不仅如此,后鸟羽上皇还对东国各地的武士进行游说,希望这些武士能弃暗投明,阵前倒戈。
但后鸟羽上皇显然低估了坂东武士的对尼御台北条政子与已故镰仓殿源赖朝的忠诚度。
三浦义村在收到后鸟羽上皇的密旨后,当即选择上交至尼御台北条政子与执权北条义时的府上,表明自己绝无贰心。
如此一来,朝廷与幕府之间算是彻底扯破脸,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后鸟羽上皇讨幕的令旨四处流传,闻听到的幕府武士无不心惊胆战,不知所措。毕竟古往今来,天子万世一系,有如日月神明一般。
值此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人心惊惶,有的保皇,有的佐幕,自然最多的还是苟且的。“尼御台”北条政子便召集东国的御家人们,流着热泪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讲演:“故右大将草创镰仓,传至于今。诸君遭遇际会,世保富贵,恩深江海,岂无报效之志。今谗臣构难,荧惑天听。诸君欲砥砺名节,宜速斩秀康(藤原秀康,和田秀宗之子)、胤义(三浦胤义,三浦义村之弟)等,以全三将军之遗业。如有欲应院宣者,决去就于今日矣。”
北条政子的一番话让东国的御家人们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他们仔细一想就知道,没有镰仓殿带头,这些武士一辈子都过不上好日子,一辈子都只能屈居于皇室、公卿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