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郑和嘴角轻笑,右手轻挥,一壶暖酒从一旁飞出,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绣布袋,倒了些吃食出来,却是脆皮油炸花生。
郑和扔了一粒花生到口中,咀嚼道:“你倒有些不俗。
且尝尝这花生,这是月前我刚从一蠢物身上收获的,佐酒倒也别有风味。”
小刀忙道:“您若喜欢,我日后有机会大可多带些给您。”
郑和递过酒壶,小刀接过,小心地抿了一口。
郑和悠悠地问:“如何?”
小刀道“虽不如烈酒刺口,但也后劲十足。
果味中带着血浓,不知何名?“
郑和道:“这也是我年前从一蠢物身上收获的,唤作什么,千红一窟。
那蠢货离世时,还唱着什么,倾国倾城的貌,多愁多病的身,多也是个痴人,可惜我先前不察,失了手,坏了他的性命。”
小刀道:“佛言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若执迷皮肤表象之别,倒落了下乘。
然则风花雪月,何尝不是春秋梦里人,梦见是空,不梦亦是空,我常想,当年佛祖是否亦是因梦成道,虚虚实实,感悟生平。
“
郑和却道:”
这却也有趣,年前杀了一个戏子,听到了一句话,叫不疯魔不成活。
想来也是有道理。
从来都是痴儿女,又岂能一朝解脱清净?也罢,我且抛砖引玉。
且说道,一千七百年前,天下本有分久必合之势,祖龙雄才大略,不料正当他举兵攻灭中原的时候,忽忽然就冒出大把莫名奇妙的阻碍,祖龙心下生疑,费劲手段抓了几个舌头,得到了尽全然是天外之人以这世间为游乐场的结论。
祖龙自不轻信,又细细考究,方才确信。
自知天地之大,天外有天,祖龙就失了这蜗角争锋的兴致,反而致力于超脱之道。
这布局天下,倒也积累了无数底蕴。
据说甚至这片天地的什么权限也被掠去。”
小刀细思道:“佛祖本是小国王子,因感天下纷争,聚散无常,故于婆娑树下悟道,觉悟诸事无常,而知世间轮回,生老病死皆是苦,无边苦海,回头是岸。
一切领悟,皆在一个空。
知空则无执,无执则无忧。”
郑和细品了片刻,却言:“这倒有些趣味。
假如若说生死大限,在这一片天地中,倒也无忧。
只是人活一世,总也有些奔头,寻求的是一味超脱。
生死之间大恐惧,总有无数离散悲哀。
故而如祖龙,亦不能免俗。
小友可有超脱之心?若意得一生逍遥,倒也可在这方寸天地间,与老哥做个伴。”
小刀抿了抿言辞,却道:“少年人或当远离家乡,见见无边风景,想想未知的可能,安度余生,是知天命后的事情。
更有那三二执念,一二理想,无能为力也就罢了,若有机会一偿理念,岂能不搏一二?“
郑和笑道:“家有少年欲远行,我且为你壮行。
别无他物,且让我为你细说这三一神功,说是神功,不过是我标榜,实则不过一份筑基,一道理念,若论完善,尚有远路需走,更兼气需神御,倒是你所说心法,或有统御三气之效。
所谓武道,其实不过匹夫改命之术。
一夫之身,岂堪与天地比较,无有长盛不灭者。
然人间智慧,知天而不服命,故有先民百般求索而开路径。
小友切莫以我一时言论为方寸束缚。
需知道海纳百川方为道。”
小刀不再作声,长鞠在地。
继而又将那武道上的疑惑,一一细细问来。
红尘秋短,不觉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