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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真是转瞬即逝。
春夏之际里,塞北水草肥美,匈奴的牛羊吃得膘肥马壮,两边军队尚且相安无事。
夏天一过,边疆大大小小的战事便少不了了。
因此,我也要重返塞北了。
每次从京城中出征,我都会先去京郊的净慈寺。
小时候娘亲便带我来这里,乞求爹爹平安归来。
她的祈愿没有成真,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但我却继承了这个传统,祈祷自己能继承父亲遗志,将匈奴驱逐出天山之外,也能留一条命回来。
却正迎面撞上许鹤青。
当真是晦气。
他触及到我的底线之后,我便搬回自己的将军府,同他再没见过面。
此刻他却在被人劈头盖脸一顿斥责。
我当那人是谁,定眼看时,却是许鹤青的父亲。
他父亲是沽名钓誉之辈,也是我最瞧不起的那一类人。
当初因为父母之命,娶了许鹤青的母亲,却在许鹤青出生之后,抛妻弃子,剃度出家,从此不问世事。
他自诩清流,自然不喜欢许鹤青,觉得他入世太深,没有参破。
可分明他的一蔬一饭、吃穿用度都由许鹤青供应着。
习武之人听力好,我遥遥地听见许鹤青跪在地上求他。
“父亲,我来为万昭求一道平安符。”
京中的人都知道,他对面的人却不为所动。
“我已是出家人,没有什么妻儿,你日后也不要这样唤我。”
不过是个逃避责任的懦夫而已。
我从鼻腔中冷哼一声,两个人一齐转过头来瞧我。
许鹤青的父亲却率先用袖子遮掩住自己的口鼻,仿佛我是什么臭不可闻的人一般。
“你杀心过重,凶残无度,不要踏足佛门。”
什么玩意儿?
若是我没有守在北疆,此刻京城或许已经沦陷。
他的脑袋会被匈奴砍下来当球踢,不知道那个时候他还有没有骂我的力气。
我兀自走过去,将许鹤青搀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