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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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够向着她伸出手去。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说:“动呀!动呀!”一双眼睛望着她,好象要把她吞在肚里似的。但是我却默默地把头掉开去看那只有三个烟囱的英国军舰。
上了对岸,在途中我暗暗地对自己说,“你,你懦弱的男子啊!”我的脸上浮出了没有人懂的苦笑。
到了汽车站,汽车一直把我们载到南普陀。
在车上我和她谈话并不多,她把脸向外面看,看路旁的景物。
许起劲地和我谈话。这一带地方他已经来过许多次了,我却还是第一次。
下了车来,我看见一个半西式建筑的庙宇。正有两个穿绿绸旗袍的时髦女郎从里面走出来,我看见她们的脸,那两张涂着黑白红三种颜色的脸。后面跟着三个穿西装的学生。
瑢把头扭过去了。那三个学生突然笑起来,略一停顿,又跟着那两个卖春妇走了。
“你们男人真不是好东西!”瑢回过头咬着牙齿在我的耳边说。
我和许都笑了。我想说:“谁叫你生得漂亮!”但这一次我却没有说出来。
我们进了门看见立在两边的四个可怖的巨人。到了正殿,我们看见几个卖春妇在那里丢卦。
“你看,她们这么虔诚地跪拜。她们问些什么事?难道是问生意吗?”许带笑地低声说。
我也觉得好笑。我看瑢,她的脸色却变得严肃了。
“你们想,做娼妓的女人就没有灵魂吗?”
她为什么要问这句话?那些女人有没有灵魂的事,我从来没有想过,而且以后也不会去想的。我觉得好笑就笑。
“也许是的,”许说,“在她们,钱比别的一切都重要。”
“呸!你根本就不懂女人的心,”她生气了。
谁才懂得女人的心?她们的心眼是那样多!女人是那样复杂的生物!
“我们都不懂,你说来给我们听听。你是女人,你的话当然可靠。”我故意激她,我要引她说话。
她把眼光射进我的眼睛。我看她的脸,那云雾并没有消散。没有灿烂的阳光,是秋天的云。秋天已经来了。
为什么秋天来得这么快?春天呢?难道春天就一去不返了吗?
“说起来话长,几天也说不完,反正你们不会懂。我只告诉你们一件事:我小学时代的一个好朋友就在做娼妓。我知道她是很好的女人。”
“你现在怎么知道呢?人是时常变的。好人也未始不可以变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