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这话说的，不愧是顾乾教出来的，那仿佛没手没脚生活不能自理的味，简直一模一样。
虽然顾乾这个男人我打算踹了，但也不代表我能容忍苏若依舞到我面前来。
“怕我误会就不要做出让人误会的事情。”
“让一个跟你没什么关系的男人碰自己的私人物品，你也不嫌脏。”
“再说他好手好脚，活蹦乱跳的我没看出来哪里需要照顾，既然你那么担心不如你就留下来照顾他？”
“夏然！”
顾乾终于听不下去，出声呵止。
“行了，小苏你回学校吧，一个小感冒而已，我能照顾好自己。”顾乾语气不好地让她回去。
小姑娘走的时候眼眶都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我以为顾乾会把人送回去，再好好安慰一番。
但没想到他回来得很快。
7
顾乾只把人送到门口，不过一会儿就又回到了我面前。
我以为他要发火，但却不是。
“然然，我实在是被她缠得没办法了，我说你不在家她不信，一个劲地哭，我是没办法才带她来看一眼的，看完我会立马让她走的。”
我叹气，刚接上的思绪瞬间又被打断。
以前我在乎顾乾的时候，就想要一句他的解释，想听他好好跟我说明他对苏若依没意思。
可他总是不耐烦。
甚至不屑于跟我开口。
被我闹得烦了就吼一句：“夏然你是不是有病，你非要我承认出轨，承认喜欢别人吗，那样你能得到什么？”
或者说：“夏然你别疑神疑鬼，我顾乾不想要你那天，都不屑于做这种事，直接就换了你。”
他现在有耐心说了，可我真不想听。
只有三个字，烦死了。
我转身，很认真地看着顾乾问，“要是她哭着想留下来睡一晚呢？要是她睡完再哭着让你跟我分手跟她在一起呢？”
顾乾眉头皱了皱，立刻说，“不会的，苏同学她不会这样！”
“要是她会呢？”
“我以后不会再让她有这样的机会。”
我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就想，要是两天前他这样跟我说，我会很高兴吧。
见我不说话，顾乾有些急了，“然然......”
我笑起来，笑得释然又开心，“逗你的，我早就想明白了，不会再吃醋了，苏若依一个小姑娘在陌生的大城市不容易，你照顾她是应该的。”
“然然，以后我都会以你为先的。”
那就说明之前确实没有以我为先呀。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反正以后用不着他以我为先了。
8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都很忙，早出晚归，下班了也会在电脑前忙着学习。
而顾乾却上蹿下跳，一会儿要带我去看展，一会儿又说有场音乐会，不然就是说哪家店好吃要跟我一起去。
让我怀疑他们学校的实验室是不是炸了，让他这么闲。
但我实在是忙，都拒了。
考核前一天，顾乾问我，“然然，我们学校明天有场舞会，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强行从电脑上抽回思绪，“你自己去吧。”
顾乾再没出声，我也无暇关心他什么反应，明天就要考核了，虽然蓝姐笃定我能过，但我还是很紧张。
比当年高考还要焦虑。
电脑忽然‘啪’的一声被合上，我抬头看到顾乾有些愤怒的脸，“夏然，你这么多天对我不闻不问假装忙碌，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没有假装，我真的很忙。”
“忙到现在连我们学校的舞会都不去了吗？”
原来他以为我这几天的忙碌是装的，怪不得他嘘寒问暖，信息发得比以往一年都多，烦人得很。
我都怀疑他克我了。
不过说来也是，以前我的工作是没这么忙碌，而且我总喜欢往他们学校跑，毕竟顾乾在学校很受女生欢迎，我最喜欢去宣示主权。
如今竟突然提出不想去了，确实很反常。
“我们公司最近有个考核，我想试试。”
我懒得争辩，温声说。
要是考核通过了，我就直接调去总部了。
如果不通过，那我打算继续深造。
不过不管怎么样，跟顾乾相处的时间都有限了，我不想也懒得再跟他产生争执。
顾乾冷冷一笑，“你们公司能有什么正经考核，你爱去不去。”
顾乾摔门出去，我内心毫无波澜。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原本同一水平线的我们有了差距，顾乾在我面前有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9
第二天出门时，顾乾给我打了电话，“夏然，你确定你不来吗？”
“嗯。”
“行，你别后悔。”顾乾撂下话就挂了电话。
莫名其妙。
我收起手机赶往公司。
今天总公司会来人，进行现场考核，当场就会确定过试名单。
考前蓝姐神秘兮兮地给我加油，“加油，稳定发挥一定能过，里面还有惊喜。”
进去后我才看到，里面的主考官是熟人，总公司的经理，祁漾。
半年前祁漾作为总公司代表下来考察，当时正赶上有人来闹事，公司主管都不在，是我出面解决了问题。
那时候祁漾就提出要把我调去总部，薪资待遇都能翻几倍，还有可能获得海外培训的机会，晋升空间很大。
我跟顾乾提起这件事，他大发雷霆，我们冷战了半个月。
但其实我当场就拒绝了祁总。
后来是我向顾乾求和，告诉他我根本就没想去总部，我们才和好。
他准备了钻戒向我求婚。
那时候我想，我放弃了向上爬的机会，但我拥有了爱情，我们以后会有自己的小家，幸福地过日子也未尝不好。
可事事不遂人愿。
10
我出来的时候，后面还有不少人参加考核。
跟蓝姐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手机接连响起叮咚声，这信息轰炸式的消息提醒让我拿起了手机。
蓝姐在对面笑，“不会是你男朋友吧，是不是担心你真的过了考核离他而去啊？”
公司里，无人不知我有一个从大学就开始交往的男朋友，我很爱他。
之前还是我强硬地拉着顾乾来公司亮了两回相，当时他不耐烦得很。
我解锁手机，消息是苏若依发来的。
十条，图片消息。
她穿着粉色小礼服跟穿着黑色西装的顾乾一起跳舞。
昏黄的光线下画面格外唯美，摄影师技术很不错，将两人本就八分的长相拍出了十分来。
还有她在台上娇俏地贴在顾乾怀里，两人比心的照片。
我正一张张地翻看，苏若依又发了条消息，“夏然姐，真的感谢你今天没来，我才能有机会跟顾老师跳第一支舞。”
“我们俩看起来是不是还挺配的？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跟顾老师，照片真的惊艳到我了，我就发给你看看。”
这是苏若依第一次直接发消息挑衅我。
以前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朋友圈，可能前两天我的态度刺激到了她，让她终于按捺不住了。
见我半晌没回，苏若依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夏然姐不会生气误会吧？”
“我跟顾老师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发消息给你就是想让你好好珍惜顾老师，他真的特别优秀，很多人喜欢的。”
“也包括你，对吧？”
“像顾老师这样的男人心动不是很正常吗，不过夏然姐你放心，我不会插足你们的感情的，我只做正牌女友。”
“你不怕我把你发的消息给顾乾看吗？”
“顾老师看到也没关系啊，他向来了解我，知道我心直口快没有恶意的。”
我笑了下，截图保存，发朋友圈。
既然不怕，那就展示一下吧。
11
我放下手机，专心吃饭。
但我想不到，出了食堂会看到本该在参加舞会的顾乾。
他一身黑色西装，领口敞开，额头都是细密的汗。
“然然，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蓝姐一脸暧昧地凑到我耳边，“还真是担心你会跑了，这么着急。”
可顾乾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着急，只会冷笑看不起。
在食堂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顾乾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然然，今天那支舞本来我是准备跟你一起跳的，但是......”
“对不起然然，我不知道小苏存了这样的心思，我以后会跟她保持距离，你把朋友圈删掉，好不好？”
原来是为了这事。
我跟顾乾是大学同学，又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们的圈子几乎是融在一起的。
可以想见，我这条朋友圈炸了。
但我把消息调成了静音，还没去看。
拿起手机，我却看了通过考核的消息，瞬间没了去看朋友圈的欲望。
我看着对面满脸小心，揣摩着我每一个神情动作都代表什么的顾乾。
好像我们的身份对调了。
从前一直这样卑微的都是我。
“顾乾，我们分手吧。”
顾乾眼睛忽然睁大，“你说什么？”
“分手。”
“为什么？”
“我嫌你手脏。”
12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清楚地看到顾乾的表情裂开了。
先是震惊，接着是惊慌，最后还隐隐带着些愤怒。
我从没见过他的表情如此丰富过。
“夏然，我跟苏若依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我们的婚房都已经开始装修了，我是不会同意分手的。”
他要是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婚房的事。
我跟顾乾的婚房，是按照顾乾他妈喜好定下的装修方案。
现在想想，我从没觉得那以后会是我的家。
我跟顾乾不欢而散，他坚决不同意跟我分手，甚至直接当面删了苏若依的联系方式。
可在一起需要两个人同意，分手只需要单方面决定就够了。
公司的调令很快就下来，三天后总公司报到。
我用了两天交接好工作，下班就收拾东西，结束工作这天，也整理好了东西，订了隔天早上的机票。
进门的时候，我看到顾乾竟然准备了一桌烛光晚餐，鲜花点缀，浪漫极了。
刚开始恋爱的时候，顾乾也会送我花。
后来我工作他考研，我们没有多余的钱去买花，节日都是多做一个菜就算庆祝了。
就连求婚那天他都只给了我一枚戒指，再无其他。
算起来，我有五年多没有收到顾乾的礼物了。
“然然，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的付出我一直记在心里，我从没想过要跟你分开，在我心里，你早就已经是我的妻子。”
我在网上看过很多结了婚就不再伪装的男人。
顾乾比他们更恶劣，把我当作妻子，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羞辱。
现在发现我会反抗，会逃跑，又开始想用感情绑架我。
直到彻底把我变成他的附庸，直到我再也做不了自己，那时候等着我的结局怕是会惨极了。
顾乾在我对面继续开口，“然然，我已经把苏若依调到了别的实验组，我以后不会再跟她接触，你相信我。”
他说得诚恳。
可他不会明白，我从头到尾在乎的都不是苏若依这个人。
苏若依仰仗的不过是顾乾的优待跟特殊，但这些都是顾乾给的。
所以苏若依也可以是其他任何人。
而这些与我，都将没有任何关系。
13
因为憧憬即将到来的新生，我的心情很是不错，极其配合顾乾。
可刚拿起餐具，顾乾的手机就响了。
他挂了几遍，那电话还是顽强地响，我看了看说，“接吧。”
顾乾把电话贴在耳边，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带着些焦急。
“然然，苏若依出去兼职遇到了流氓，现在情况不太好，我得去一趟。”
“让别人去不行吗？或者吃完饭。”
这是我跟顾乾之间的最后一顿晚餐了。
“吃饭能有人命重要？”
似是察觉到语气不对，顾乾又说，“你别闹，她刚被我调去新的组......”
“你去吧，这饭吃不吃也不那么紧要。”
“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因为顾乾的离开，耳边少了他喋喋不休的聒噪，这顿饭我吃得出奇地舒畅。
而这一晚，顾乾一直没回来。
幸好，他说的话我早就当笑话听了。
14
再见顾乾，是一个月后。
我签了一笔不小的订单，同事闹着让我请客，刚出公司就看到站在一边的顾乾。
他穿着一件发皱的大衣，头发像是很久没打理，乱糟糟的。
我看得好笑，他现在这样子，一定没人选他做年度最帅导师。
倒是像年逾四十的猥琐大叔。
“然然，我找了你很久才知道你被调来总部了。”